“这叫天衣计划,懂吗?”月塔蜜一派优闲自在地卧躺在大宝箱里,随手拿起一块干粮,剥了就啃得津津有味。
“原来公主也有计划!哇,好稀奇啊!”真是让张十五对她另眼相看。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呀?”月塔蜜得意洋洋地摸摸鼻子,“张十五,拜托你不要老是这么大惊小怪,这根本没什么呀!你也知道嘛,王兄失踪可是咱们乌孙国的大事呢!没人知道王兄究竟是偷溜出王宫,抑或是被刺客抓走,都已经失踪这么多天,万一王兄已经死了……”
“我相信太子吉人自有天相的,再说,王上早已诏令天下。所以,我的小祖宗公主,你没事就甭瞎操心了呀!”张十五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公主“瞎操心”。
因为公主的“瞎操心”通常都真的很瞎,张十五指的是——从开始,到过程,至结束。最要命的是,公主常找“借口”出宫,而这些借口通常都很瞎。
比方说这一次好了,太子失踪关公主什么事啊?又凭什么认为她出宫就可以找到太子咧?拜托!所以,她张十五光用膝盖想都想得出来,这压根儿是贪玩又好吃的公主想出宫游玩的借口!
“你要我怎不操心呢?”月塔蜜似乎非常忧心地蹙起两道弯弯的小秀眉,却还不忘祭拜她的五脏六腑,干粮不停往小嘴儿塞,口齿不清地发表长篇大论。
第1章(2)
“王兄失踪,害得母后吃不下、睡不着,终日以泪洗脸,为了让笑容重返我母后脸上,我只好出宫去把太子给找回来罗!所以啦,张十五,你了解本宫有多么孝顺,又多么用心良苦了吧?既然了解了,本宫就命令你换上本宫的衣裳,由地道返回我的寝宫,从今天起,你呢,就叫月塔蜜。”
虽说父王深怕流落在外的王兄惨遭不测,并颁诏书于各城镇中心,又差派一大批侦骑四处寻找王兄的下落,如此大张旗鼓,只为寻获失踪的王兄;但至今仍然毫无所获,此事不仅让父王一夜之间多长了几根白发,更教父王心急如焚。
“我我我我……”张十五指着自己的鼻子结巴了。
“近来流行淡定,学着点。”
“不是啦,公主,如果我叫月塔蜜?那公主你是谁啊?”
“我?”啪!月塔蜜一掌拍中她前额,弄得张十五满脸都是干粮的小碎渣儿。
“哎唷!”张十五摸着自己额头大叫一声,双手拍走脸上的碎渣儿。
“哎唷?为什么叫哎唷?”月塔蜜很认真地目露犀和。
“因为好痛啊!”张十五暗暗叫苦。
“知道痛,却不知道笨字怎么写吗?”
“公主冤枉呀!我张十五,现职万能小奴婢一名,会不知道笨字怎么写?未免太搞笑了吧?”张十五露出一副被冤枉的表情。
“你向来都很搞笑呀!”
“哼!我这就去拿文房四宝来提字证明给你看……”
说着,当真转身去拿,被月塔蜜叫住,回头又敲了张十五的额头一下。
“猪猪猪!”
“咦?猪?猪在哪里?”张十五四下找猪。
“溜进你脑袋瓜儿里去了!”月塔蜜叹了一口气,眼儿骨碌碌地转,“算了,猪是听不懂人话的。总之,你只要记住,你是月塔蜜,我是张十五,这样就行了。”
“行……啊!什么?”张十五大吃一惊,“你是张十五,我是月塔蜜?这不是要人家犯下欺君之罪吗?”
“嘘!小声一点!”月塔蜜把食指压在自己唇上,“为免我离宫的事情东窗事发,又惹我母后重度伤心,你返回桂宁宫后,就得立刻给我装病,卧在床上,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你下床哦!”
不会吧?张十五抹了一把冷汗,“我的小祖宗公主啊,请问奴婢这个病,要装到何年何月何日啊?”
常言道:百善孝为先,难得公主有这片孝心,如此佛心来着,理应成全她才对。不过,万一她伪装公主的身分被人拆穿,那公主逃宫的事儿不就……
反正到那时候,皇后铁定倍加伤悲,那她张十五的小命,岂是玉皇大帝能保的吗?
“直到我返宫为止罗!”月塔蜜对于自己的“天衣计划”很有信心,此程必行!
张十五好旁徨呀!“那么,敢问公主一声,打算几时回宫呀?”
“这个嘛……”月塔蜜左思右想着,好半晌,才耸了耸肩道:“人心难测啊!”
“什么呀!人家问你几时回宫,关人心什么事?”
“大大有关系呀!一切听从我这颗心的安排。”月塔蜜用一根手指头漫不经心地压压心口,小嘴不忘吃,好像只要有得吃,无论什么烦恼都能够不翼而飞,“人心无从,何以圭臬,则乱必生,道德荡然……”
“我的小祖宗公主,求求你还是说人话吧!张十五半句也听不懂!”张十五嘟起小嘴儿,天知道公主呼噜噜地在说些啥鬼,她实在有听没有懂。
“人话……咦?嘟嘴并没显得比较可爱哦!”月塔蜜又拆了一盒桂圆蜜饯。
“我又没在装可爱!”
“还敢顶嘴!”月塔蜜赶紧把蜜饯塞进小嘴里,卷起云袖,“把头给我靠过来!”
张十五一脸惊恐,最后还是乖乖地把头靠过去。
月塔蜜把云袖连翻三折,好让张十五见识一下她的小拳头,“你瞧这是什么?”
张十五呆呆地道:“是公主你柔嫩的雪白小手。”
“不对!”月塔蜜拧紧拳头,左右晃了晃。
“我知道了,是……拳头!”张十五一脸猜中灯谜的兴奋模样。
“错!是拳头中的拳头!”咚!月塔蜜一拳敲在她头上,“你这蠢奴才,食君之禄,不该担君之忧吗?”
“该!一日为婢,终生为奴,这是张十五做人的第一宗旨。”张十五一脸无辜地嘟起小嘴,摸了摸隐隐作痛的头。
“很好!”月塔蜜是那种一抓到机会绝不罢手的人,“所以,你当对我忠心,不但思想上要与我一致,行动上更要完全配合我!合理的要求是磨练,不合理的要求——更要唯命是从!我所担忧的事,你也都要义不容辞地为我去做,知不知道?”
张十五可委屈死了,“知道,公主教训的对。”
“不是对,是非常之对!”
张十五耸了耸肩,“好吧,公主教训的非常之对。”
“听清楚,我离宫对你有三好,不离宫对天下万民则有三害!”月塔蜜开始发挥她三寸不烂之舌之口才天赋。
“何来三好三害?”张十五偏着脸儿,又傻又笨地问。
“一害内宫大乱,二害父王失魂、母后命危,三害江山社稷亡矣!”月塔蜜硬挤出伤心的神情。
“有这么严重哦?”
“你现在才晓得哦!”月塔蜜把几颗蜜饯塞入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你呀,脑袋不知变通,我离宫,你冒充我,成了公主,绝对有你好处的!”
“我还真不知道会有什么好处呢!”张十五自认笨到想不透、猜不着,“我只知道公主生病铁定要惊动所有人,太医若来就诊,我就玩完了。”
“放心,我早就和太医串通好了。”月塔蜜公主哗啦啦地说:“你回去就即刻戴上面纱,太医随后就到,他会说你全身长满疹子,为避免传染给其他人,只好请所有的宫女们暂时撤离公主殿。”
“原来公主早就做好万全准备,看样子是势在必行了。”张十五总算明白。
“当然。”说到这儿,月塔蜜手里的蜜饯全祭入五脏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