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她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也已经申请到国外的研究所,她缴出那么优秀的成绩单,换来父亲的骄傲与认同,她觉得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
看着照片里父亲脸上满意放心的笑,她突然想起那天母亲在医院里说过的话——“你不完全懂你爸爸,你以为他真的只挂心你是否有能力接管公司吗?你爸他其实……其实有很多话藏在心里没跟你讲,他那个大男人个性,要他说体贴话很难,但是他跟妈的态度是一样的,我们只希望女儿幸福开心。”
岳晴拿起相框,看着相片里父亲的脸,在心里问:真的吗?只希望我幸福开心?那公司怎么办?我还学不会将幸福开心与成功稳住公司划上等号,你可没教过我这些。
看了一会儿,她叹气,明白这个答案无解,正要将相框放回原处时,相框后头的拴卡脱落弹开。
岳晴翻过相框,正要装回拴卡,蓦然看见照片后头有字。
那飞舞的字体是她父亲所写下的——
给我最甜美的天使、我永远的骄傲——晴晴。
“心不难,事就不难。”
短短几个字如打雷一般劈进她的脑海里,她反覆将父亲写的字看了又看,表情怔忡。
记忆中父亲没有用这么亲密的形容词加诸在她身上,什么甜美的天使、什么骄傲之类的,她还以为她永远都达不到父亲的要求。
“心不难,事就不难。”
父亲希望她能把这句话当成一种态度吗?
不知为什么,看着这两句话,她突然联想到在烧烤店时,卢骏凯目光熠熠、气势自信地告诉她关于气魄、磁场的那些话。
这似乎跟父亲所想要传达给她的意念一样,这两个男人都是这么教她的,以“心的意念”为中心点,往外扩散,进而影响到人、气、事、物……
她霍然明白,感觉一道光瞬间灌顶,她纤手摸着自己的左边胸膛,那儿心跳的节奏比往常来得中而有力。
她的心……她的心……
对啊!她的心该要够稳、够坚定的,与卢骏凯相恋以及守护父亲的公司难免有所冲突,但并不表示无解,是她把状况看得太难,所以选择放弃,但放弃并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她细细品味这一句话,想像着父亲在照片后写下这些勉励字句时的神情,光是想像着,就觉得一道暖流包围着她,让她全身充满力量……
这份力量让岳晴在半小时后的晨间会议上一吐怨气。
会议室里,堂弟没出现,叔叔和他那一班亲信一如以往,以言语攻击她。
“听说B公司的订单可以拿到手,是因为岳总经理费尽心思与‘体力’周旋在B公司的关键人物身上,还真是辛苦了岳总经理。”叔叔故意加重“体力”两个字,搭配上邪肆轻蔑的嘴脸,就是故意要看岳晴被气哭的表情。
以往面对这种场合,岳晴肯定气得浑身发抖,但是现在的她不气不怒,因为有父亲那句话的加持,因为想起卢骏凯是怎么教她的,她勇气十足。
只见岳晴从容地弯起唇角,姿态优雅地笑了笑,顺着叔叔的话反攻回去。
“是啊!体力上确实耗损不少,为了这张订单我劳心又劳力。”说着还故意用手揉揉太阳穴,一副费尽心力的模样。“反观业务部经理可就轻松不少,都不用亲自出马,我就帮他
谈成业绩了,他甚至连晨间会议都懒得来了,业务经理这个肥缺可真是令人欣羡。”
岳晴话一出,原本那些等着看她笑话的人面面相觑,没有人料想得到岳晴会用这么闲适的态度、四两拨千斤的言语反将一军。
岳晴的叔叔更是气闷在心,他脸色肃杀地看着岳晴,冷言讽刺。“啧啧!岳总经理认识了很会抢单做业绩的男友之后就不一样了,口条变得愈来愈好了。”
可恶!今天是怎么搞的,为什么他在岳晴的身上看见了死去大哥的影子?那不畏攻坚的自信态度,像极了……
“您过奖了,这跟我认识谁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的口条其实还是很笨。”
岳晴依然微笑,她目光灼灼看着脸色微僵的叔叔,声音铿锵有力地说——
“只不过为了将公司引领到更好的境界,我试着学习将自己所想要、想做的东西明白表达清楚,不在乎别人恶意的批评,如果以后我在表达过程中说的话让您觉得心里不舒坦,您可要多多包容我这个晚辈。”
言下之意是,今后我会勇敢争取我所想要的,您老人家就别再从中作乱了。
岳晴的叔叔听了眼角抽搐,脸色愈来愈严肃,拥护他的那一班亲信脸色也很难看,没有人明白总经理是怎么回事,忽然发威变成母狮子,而且还是一只睥睨傲视他们的母狮子?
有人心里甚至悄悄浮现“选错边”的念头。
这场晨间会议的烟硝味比以往来得重,但是岳晴没让自己成为炮灰,她以气魄成功扭转局面,让与会者见识到“虎父无犬女”,让叔叔脸色铁青、隐怒咬牙。
会议结束后,岳晴感觉像是打了一场胜仗,心情高昂地离开会议室,走到一半,发现录音笔忘了拿,返身回到会议室。
在会议室门口,岳晴看见叔叔气急败坏地在讲手机,咆哮骂人的声音传来。
“你搞什么鬼,身为业务经理为什么没来开会?……什么?!……你、你是要气死我吗?……你什么时候拿去抵押的?我怎么不知道……欠很久了?!昨天、昨天己经转手卖了?”
叔叔失了平日的内敛深沉,眼睛瞪得快掉出来,一副大气喘不过来的样子。
岳晴原本是不想理会他们父子间的事,打算先离开,过一会儿再来拿,不料,叔叔忽然脸色刷白,拿着手机的手颤抖不停,紧接着瞬间软倒,讲了一半的手机摔落在地。
岳晴立刻冲上前去扶住他。
“叔叔你怎么了?你先躺下,慢慢深呼吸……”
她扶叔叔躺在冰凉的地板上,还帮他松开领带,打开第一颗纽扣,好让他呼吸顺畅。
她跪在叔叔旁边,低头看他,语气不容质疑地安抚道:“我马上叫救护车,你会没事的……”
第10章(1)
岳晴快疯了,叔叔和堂弟讲电话讲到一半竟晕倒送医。
当堂弟赶来医院时,她揪住他逼问,一问之下才知道,堂弟签本票借了六千万去豪赌,还不出钱的下场是瞒着叔叔把公司的股份拿去抵押给地下钱庄,而地下钱庄在昨天把债权转让给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不知名人士。
她气到浑身发抖,眼眶泛红,从医院回到公司的路上头痛欲裂,烦恼着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事跟母亲说。
虽然堂弟和叔叔在公司里对她百般刁难让她很辛苦,但至少公司的资产还稳固着没外流。
现在呢!居然只用六千万就把价值上亿的百分之三十股份卖了?
回到办公室里,岳晴双手紧握成拳忿忿地槌着桌子。
秘书这时进来敲门,脸色忐忑地报告,说是公司新的合资人前来拜访,顺便参观公司。
什么!速度会不会太快了?新的合资人现在就要来公司参观,她却连合资人长得是圆是扁、是何方神圣都不知道?
岳晴双手掩面,重重叹气,她觉得好累,怎么问题这么多呢?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她揉了揉隐隐发疼的太阳穴,请秘书带对方到会客室,然后整理情绪,深呼吸,摆出商场上应酬的客套笑容,走向会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