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里的钥匙捏得快要出汗,这是青婶给她的,说是以前楚沛留给青婶,托她在他不在的时候打理一下房子,如果不是怎么都见不到他一面,她也不会真的接受青婶的钥匙。
她走过前院,推开房屋的大门时,看见了那个坐在沙发上的男子,他的膝上放着一台打开的笔电,看见她走进来,他的眉头几不可见地微微皱了下。
“看来我有必要去换掉门锁。”舒以安脸红了,这样私自拿钥匙出来开门,实在是……可是青伯说:“阿沛那小子很固执,你不主动,等他走了找也找不到。”
所以虽然不好意思,伹她还是来了,假装没有听到他的话,扬了扬手里的食材,“我买了海鲜,想要做给你吃。”
第9章(2)
他冷冷地哼了哼,“何必呢,舒以安。”这是他这么久第一次唤她的名字,她听到时心脏都紧紧地缩了下。
“你要自由,我现在给你了,你又来缠我,有什么意思?”
“我想跟你在一起。”
“可是我不想。”他很明确地表明自己的态度,“很抱歉,我不习惯把自己的真心让别人去踩。”
“人家都跟你道歉了,你干嘛那么小气?”舒以安被他的冷言冷语伤到,不由得大叫抗议。
“哼,我只是说事实,你就那么生气,那天你的话,我又该如何去想?”
她语塞,低着头拎着食材往厨房走去,很久以前在这间屋子里,都是他洗手为她做汤羹,他了解她的一切喜好,做的东西都是她喜欢吃的。
他对她的付出,她太视为理所当然了,完全不懂得珍惜,现在,她想要对他好,哪怕他不会再原谅她,她也想要对他好。
经过青婶这几天的恶补,她勉强可以试着下厨去做菜,她知道楚沛喜欢海鲜,口味比较清淡,不喜欢重油重盐,所以今天她买来的海鲜都是以清蒸为主。
以前他为她做海鲜,手艺非同凡响,她肯定是远远都比不过他,但至少这是她一番心意啦。
于是楚沛坐在那里,听到厨房不断传来惨叫声,锅铲掉落、碗碟打碎的声音,他的眉头微皱,但还是稳稳地坐在那里,盯着笔电,整理照片。
一个小时后,舒以安望着餐桌上那些看不出原形的菜,眉头皱得死紧,鼓了很久的勇气才走到他的身边,“楚沛,可以吃饭了。”
他完全当没有听到般,理都不理。
她也不恼,坐在他的身边,脸蛋朝他的肩膀贴过去,他顿住,一把摧开她,她不死心地再赖过去,这次他直接合上笔电,起身往外走去。
谁知道刚牵出机车,就看到那个死赖在他后座的女子,“舒以安。”他沉沉地唤着她的名字,警告意味十足。
她只当没有听到,身子趴在后座上,动也不动,一副铁了心要跟着他的模样。
算了,楚沛放弃机车,直接往外走,不必回头,也知道那个女子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
渔村的人再度看到楚沛带着他的小女友,每天晃来晃去,大家都笑咪咪地望着这对明显在闹情绪的情侣,于是经常可以听到诸如此类的话。
“阿沛,女朋友是用来疼的,不要要睥气啦。”
“瞧她多漂亮,你也舍得。”
“男人大丈夫,气量不要那么小,生女朋友的气不好啦。”
甚至大家都在打赌他们什么时候会和好如初,据说,庄家还是青伯。
楚沛对舒以安的无赖行为已经是懒得去理,懒得去说了,不管他走到哪里,她都会跟着,他骑机车出去,她一定会死趴在他的后座,扯都扯不动,他不骑车改走路,她更是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不管他去哪里,她都照跟。
哪怕他是走一整天的路,爬一整天的山,荒凉荆棘遍布,但只要他去哪里,她偏偏一声不吭地跟着,可是走没多远,她却额上冒着冷汗坐在石头上抚脚耍赖,眼眸里满满的撒娇和可怜,那副摸样最后的结果还是他把她背回来,虽然脸庞依旧冰冷,可舒以安却高兴地将脸蛋揉进他的脖子里,哪怕他说她再动就把她扔下去,她也不理。
她是不是就是吃定他舍不得她,硬不下心肠?
楚沛握着相机拍着海浪大力地冲击着礁石的画面,那个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女子,此时蹲在沙滩上,静静地堆着沙堡。
她一边弄沙子,时不时还望着他沉稳的背影傻笑,一脸的心不在焉。
她想着想着走了神,一不小心手里的铲子一松,那堆勉强了半天还不成型的沙子,立刻崩成一堆,这个东西,她以前到现在还是学不会,舒以安泄气地望着再次塌成一堆的沙子,垂头丧气,原来时间过去,学不会的东西还是学不会。
以前他带着她来海边,很迅速地堆出一座漂亮的城堡,他跟她说:“这是我们的家,我们可以住在里面,每天听着海浪的声音,每晚相拥而眠,以后也会有我们的孩子陪我们,一家人永远都在一起。”
她当时多么理所当然,多么不在意,可是现在,她的感情就像她手里的沙,越想要抓住,就越是什么都抓不住。
望着那堆乱七八糟的沙子,她心里非常难过。
楚沛拍到理想的照片,转身往回家的路走,看到舒以安的头上很明显地顶着一层名为灰心的乌云,他看着那堆塌得不成样子的沙,冷冷一哼,“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勉强不了的。”
舒以安猛地从膝上抬起头来,望着他唇角的那丝冷笑,她心底一痛,却发现自己无法开口去反驳他。
“很多事情过去就是过去,做不到的永远也做不到,再努力也是一场空,就像这堆沙,在你的手里,永远也成了不城堡,何必勉强。”
舒以安忽然发现有口气闷在她的胸口,让她闷得生疼,疼得快要无法呼吸,这么长时间他跟她说话都是这种冷冷的腔调,从小到大她已经习惯他的温柔呵护,怎么可能忍受得了这样的冷遇?她看他毫不留恋的越走越远,不由得气上心头,站起来用力地喊:“楚沛,你少瞧不起人。”
他顿了顿,继续往前走。
“你说很多事情并不是勉强就可以,我偏偏要勉强给你看。”她伸手抓起一把沙子用力地扔向他,当然没有扔中,被海风一吹就纷纷扬扬,“你等着,我一定会堆出一座沙堡的!”
他直接就走掉了,剩下舒以安一个人站在海滩边,气红了眼,“什么嘛,不接受我也不需要冷嘲热讽呀。”
她偏就跟他杠上了,誓言要让他收回那句话,因为,她不想让他认定,他们感情已经是无法再勉强的事。
于是从那天开始,每天下午都可以看到舒以安独自一人在沙滩上堆沙堡的身影,她不担心他会趁她不在,自己一个人偷偷走掉,事实上这片沙滩正好对着楚沛的屋子,他要离开她必然会看见。
一连一个礼拜,她都是在沙子塌了又堆,堆了又塌的回圈中度过,已经数不清多少次了,但舒以安却一点都不会不耐烦,沙子虽然不算粗,但天天这样磨下去,她的手已经被磨得起了泡,可是她说了会做到,就一定会做到。
楚沛站在二楼的窗边望着沙滩上那个蹲着的倔强人儿,为她的固执咬牙,也为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而心疼,可是这次他不能这么快就心软,他要教会她,爱情不是理所当然,分手也不是可以随便说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