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担心你。”这就是他听完这段三角恋情之后的戚想。
“为什么?”唐梓宁很惊讶,毕竟他不是第一次看到她处理孙镇堂不理智的纠缠,应该知道她有自保的手段与能力。
庾秋安似乎有些犹豫,最后仍是缓缓的说出自己的理由,“因为我看过那样的眼神……”
他神情黯然,有一瞬间似乎很痛苦。
在他很小的时候,他的母亲活活被两个情人赤手空拳的打死,他就躲在床底下,听着肉身搏击可怕的声音,原本活泼的个性从此有些封闭,直到大哥把他从阿姨家里接回去一起生活之后,才慢慢的开朗了起来。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唐梓宁注意到了,看见他摇头否认时,才灵光一闪,明白他正在说一件让他心情不好的事情,“庾秋安,我们聊别的。”
庾秋安给她一个安抚的笑容,“我没事,我只是不希望你有事。”
他嘴角抿成严肃的线条,眼里货真价实的忧虑,让唐梓宁莫名的想要微笑。
“我是认真的。”她的笑容却让他不太高兴,觉得她轻忽自己的警告。
他可是曾经亲眼目睹,因为嫉妒造成的死亡!
唐梓宁朝他摇摇头,“我知道,我只是很开心,你居然比我的家人还要关心我!”
她笑着笑着,却突然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莫可奈何。
在别人眼中,她看起来光鲜亮丽,在庾秋安眼里,她却像一株缺乏关爱灌注的花朵,奄奄一息。
“我会常来看你。”他忽然没头没脑的说着,然后亡羊补牢的加上一句但言,“只要你欢迎我,我就来。”
他想着上次谈好的案子,说不定手上几支带子结案之后,可以名正言顺的在高雄停留一段时间。
“你有空,或正好经过再来就好……”唐梓宁低着头折好餐巾纸,“或者打个电话给我,你的工作时间不好掌控,所以我……”等你打给我。
“我打给你。”这几个字说得铿锵有力,莫名的撼动人心。
“嗯!你坐几点的车?等一下要不要去城市光廊走走?”唐梓宁白皙的脸庞隐隐散发出珍珠般温润的光芒,眼角眉梢尽是她没有说出口的喜悦。
他们没有给彼此任何身分上的定义,也从没想过要厘清这样的定义。
他们只是维持着一种没有明说的默契。
你关心我,我就关心你,你诚意待我,我自然不屑虚伪。
他们可能一聊起天来,就是好几个钟头,也可能一忙起来,就好几天没有联络,每一次听见彼此的声音,或者透过网路看见彼此的面容,总是用笑容当开头。
唯一有怨言的人是小鲁,因为他快要被庾秋安给操到脑中风了!
有一天,他发现足足窝在剪辑室里一个月余的庾秋安在打包行李,吓得目瞪口呆。
“安老大,你要去哪里?”今年的案子外拍工作都完成了,后制工作也都接近尾声,总不会现在才要补拍画面吧?
庾秋安闷不吭声的拉上行李袋的拉链,然后一脸严肃的拍拍小鲁呆滞的睑,“你加油!那些上字幕和简单的动画效果就交给你了。”
小鲁瞪大了眼,跟在庾秋安魁梧的背影后头焦急的追问,“交给我?那你呢?你要去哪里?回台东吗?”
“我?我要去高雄。记得跟我报告工作进度。”庾秋安头也不回的离开,留下更加呆滞的小鲁。
“高雄?!”怎么最近常常听到这两个字……等等!小鲁猛然惊醒,失声大喊,“那不是明年的行程吗?现在才刚刚要过万圣节耶!”
有必要赶进度赶成这样吗?当初不是说已经有很多存档画面吗?
庾秋安没听见,因为他正拦下一台计程车,忙着把行李塞进后车厢里。
台北灰蒙蒙又冷飕飕的清晨,小鲁站在某条小巷口,非常哀怨又茫然的目送某人搭上计程车扬长而去。
第5章(2)
大概一个星期前,唐梓宁开始很认真的帮庾秋安找房子。
“我接到一个外包的案子,要拍八八水灾之后,高屏一带的自然生态环境,可能会在高雄住上几个月也说不定。”
庾秋安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没有特别的情绪起伏,唐梓宁倒是很庆幸他们不是视讯通话,要不然她脸上的笑容恐怕就藏不住了。
她很高兴有更多时间可以跟他相处。
“那你把租屋的条件告诉我,我帮你找看看。”她自告奋勇要在他南下之前,就帮他找好落脚处,所以她很用心的把他列举出来的条件统统写在笔记本上。
“要交通便利。”因为他时常要到政府机构去报告拍摄进度,所以也不能偏离市区太远。
“生活机能要强。”不然依赖外食的他可能会饿死。
“有附家电最好。”不用到那种一只皮箱即可入住的等级,基本的冷气和厨房设施对他来说也就足够了。
“隔音设备要很好。”因为他需要反覆看拍摄带,又不习惯长时间戴耳机,所以最好是水泥隔间,而且邻居不怕吵。
“不能太贵。”因为经费有限,花得越多,赚得越少。
“治安要好,有保全更好。”因为摄影器材都很贵,光是那台用来后制剪辑的苹果电脑就价值几十万,更别说那些珍贵的拍摄资料。
“还有吗?”尽管电话那头的唐梓宁已经面有难色,仍是打定主意要排除万难,帮他找到理想的住处!
“还有……我不知道会住多久。”他随时可能会离开,也许三个月,也许半年,谁也说不准。
这下子唐梓宁也不敢打包票了,只能说自己尽力而为。
“我一定会努力帮你找到适合的住处,要不然如果来不及的话,你就先住我那里好了。”她咬咬唇之后,屏住气息等他的回应,明明自己的动机光明磊落,不知道为什么却满脸通红。
那沉默的瞬间几乎让她呼吸停滞,然后终于听见他低沉浑厚的嗓音略显迟疑的确认——
“真的可以吗?会不会打扰到你的室友?”
他知道她住的地方是三房两厅的格局,大楼管理员统统是受过严格训练的退伍军人,地点闹中取静,多走几步就是热闹的商圈。
“我自己一个人住,欢迎你来当我的室友。”她落落大方的说着,贴着话筒的面颊早就火烫烧红。
“有机会的话。租金很贵就算了。”他小心翼翼的藏起快要爆表的喜悦,怕自己原形毕露,会吓走好不容易敞开心胸的某个小女人。
“放心,我会算你友情价。”她大可不要收房租,就怕他觉得这样做是看不起他阮囊羞涩。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大概再十天左右,就可以下去了。”要不是小鲁已经快要阵亡了,他也不用放慢脚步。
“什么引这么快?那我先上网看看好了,Bye”唐梓宁一听,连忙挂断电话,卯起来帮他找符合上述条件的住处。
几天之后,她不得不承认,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务!
看来某人只好将就一下,当她有史以来第一个室友。
一早,唐梓宁就前往左营高铁站,等着和庾秋安会合,然后一起去店里吃早餐,顺便把自己拟好的同居公约拿出来一起讨论。
唐梓宁站在高铁站内的言店里,随意浏览架上的新言,不时注意有没有一个高大魁梧,看起来就像长年露宿野外的黝黑男子,没多久,一个熟悉的身影果然出了站,却让唐梓宁有几分犹豫,硬是留在原地观察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