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得也是心系公司,他向我提过想挖几个不错的业务来友勤,会跟那些业务主管们碰头,应该是去探口风,毕竟挖角要让人看见诚意。不过这样花钱难免大手大脚一些,等他回来我再说说他。”
李董事可是老人精了,一下就变了脸,笑呵呵打太极,两三下便想糊弄过去。他表面是笑的,心里可在大骂那没用的儿子——收支票做什么?!会留下证据的,要收就要收礼券!猪脑袋,这不是被人发现了吗?!
见老狐狸笑呵呵,蒋弘道也跟着笑,如果不是有十足的证据,他也不会亲自上门来打李董事的脸。
真要解决掉一个手握重权,可又令自己感到芒刺在背的属下,只有一点小错是扳倒不了对方的。蒋弘道前世学习的帝王权术,让他习惯了动心忍性,能忍人所不能忍,直到对方自负骄矜,做事瞻前不顾后,闯了无法挽回的大祸之后,才藉机一举发作。
“李董事爱子之心,我可以明白。我跟阿得兄弟一场,他有困难也该告诉我一声,像这样被揭穿了多难看?而且他也误会了,找人调查他的不是徐副总,而是我。”蒋弘道笑眯眯地道。
李董事心一惊,这话……什么意思?
蒋弘道查阿得做什么?他们不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吗?
李董事还未想出要怎么回话,李得和冲动的妻子便放了话。
“阿得让友勤损失了多少,我补。”李太太娘家是炒地皮的,资金雄厚。“这样总行了吧?”
蒋弘道忍不住看向那名五官不算貌美,但十分有气势的女人,暗为对方感到可惜。
他都说了这么多,将李得和这男人不名誉的手段摊在面前了,她还一心一意为丈夫擦屁股,而这样的女人李得和不珍惜,却想着外头能给他生儿子的狐狸精,唉……生男生女有那么重要吗?
“徐副总……不,我老婆,怀孕了。”蒋弘道丢下这句话,代表了他今天不可能会被糊弄过去了。
“所以我想问问嫂子,你认为你的小孩,值多少钱?”
李太太回答不出来,自己的小孩当然是无价之宝,若有人想伤害她的小孩,她肯定跟对方拼了。
“阿得方才找上徐副总恐吓威胁,害得徐副总昏倒了,结果他连理也不理,让一个女人躺在路边……”蒋弘道神情带笑,说着一点也不令人愉快的事件,让人感觉到浑身发毛。
“你要什么?”李董事颓然开口,知道蒋弘道不会就这么算了,那些挪用公款的证据若真交出去,儿子麻烦就大了。
蒋弘道露出沉痛的表情,想了想之后,才道:“和阿得兄弟多年,我也不忍心让他官司缠身,下半辈子在牢里度过,钱嘛,再赚就好,只是我不能不给点处罚,好让他知道学点本事,长长脑子。”
李董事皱眉,看着眼前的蒋弘道,实在很难把他跟半年多前的模样联想在一块。
此刻他状似发恼,但是言词间的逻辑再清楚不过,其实他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今天的目的是什么,是故意演这么一出吧?
“财务长这个位置,阿得是不能再坐了,让他先休息一段时间,日后再看有什么职务适合他。而李董事……您也该退休,含饴弄孙了。”
蒋弘道含蓄的说明了他想要的东西。
李董事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想不到蒋弘道一开口要的就是他的命。
“你……我是跟你爸爸一起白手起家的老人了……”
“正因为你是跟我爸爸一起白手起家的老人,我才觉得麻烦。”事到如今,蒋弘道也不避讳说出自己对李董事的看法。“尊敬长辈是做人基本原则,但仗着长辈的身分让小辈行事不便、处处被掣肘……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蒋弘道最恨被人左右,最恨那些各怀心思的老臣倚老卖老,而李董事则大大犯了他的忌讳。他想弄走这个老家伙很久了,可惜一直没有机会,现在正好,利用他儿子的过失让他失去董事的股份。
李董事像是看外星人一样看着蒋弘道,心里有着被人威胁的不甘、儿子没用的羞愧,还有……为已逝老友感到的欣慰宽心?!
那个扶不起的阿斗蒋弘道已经完全变了个,变得野心勃勃、聪明睿智,友勤的未来再也不用担心了。
“李董事,你为友勤辛苦一辈子,董事会里也以你名气最大、最受人敬重,还是急流勇退为自己留个好名声吧。”蒋弘道说。
经他一提起,李董事才思及自己的名誉……他儿子收取回扣、侵占公款、泄漏公司机密,这些事情一旦传开,走上法律途径,他的老脸也没了。
况且儿子在他眼皮子底下犯错,外人会不会想是他授意的?甚至,那些钱也进了他口袋里?
“也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简直要累死我,我早就想退休好一阵子了,好在你能扛起友勤。”李董事顺着台阶下,他一个老人家都活到这把年纪了,岂能忍受别人的指指点点?尤其他骄傲惯了,重视自己名誉胜于一切,也只能妥协了。
蒋弘道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嘴角上扬。
很好,这下子算是真正的“收复山河”,友勤已完全掌握在他手里,他可以好好展抱负了。
“李董事是聪明人,我嘛,说到做到,不会让你吃大亏的。”蒋弘道见目的达到也不想多留,起身要闪人了。
谁知他要离开的时候,李得和竟然回来了。
“阿弘,你怎么这么晚了在我家?!”李得和不免惊讶心慌,眼神闪着心虚,想着蒋弘道来做什么。
他稍早气不过去堵徐薇如,谁知那女人会昏倒,看她昏了他也不管她死活,迳自去找女友小菲,看小菲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才回来得这么晚。
“你也太晚回家了,什么事情拖到这么晚?”蒋弘道笑笑地拍着他肩膀,态度却与平时有些不同,多了冷淡、疏离,像是以前的要好都是假装的。
“客、客户嘛,你知道的。”李得和笑说。
“这么厉害?哪个客户谈到这么晚,而且你身上一点酒味也没有?”蒋弘道轻而易举戳破他谎言。
“我……这……”
“对了,做兄弟的我还没恭喜你。”蒋弘道笑容加大,手重重在他肩膀一拍。
“总算可以吃到你的红蛋了,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分上,届时我会包份重礼恭贺你。”说完这句,他与李得和擦身而过,走人了。
“红蛋?只有儿子弥月才送人红蛋……李得和,你在外面有儿子?!”李太太怒火上升,锐利的眼睛瞪向一脸“死定了”的李得和。
“你就是因为外面有女人才挪用公款养她?你糊涂了吗?!”李董事本来想不通儿子为何要干蠢事,直到听见蒋弘道无意间流露出来 的讯息,他才明白想儿子想疯了的李得和是因为外头的小老婆怀了儿子,才要拿一堆钱去哄着、供着人家。
面对盛怒的妻子和父亲,李得和吓到说不出话来了。
李家内部的混乱争执,在蒋弘道关上李家大门那一刻,消失在他身后,从现在气,李家不再是友勤的威胁,也与他无关了。
现在,他最想做的事情是立刻飞奔到徐薇如身边,告诉她,一切都没事了。
自那天在医院中醒来,徐薇如就常常梦见那对年轻帝后。
少年帝王虽然刚登基,但却与皇后伉俪情深,常见他在批阅奏折之后牵着皇后的手,漫步在梅林之中,一如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