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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印监?伯父要印监做什幺呢?”拉出颈间的金项链,看着上面系着的金钥匙,桑桑疑惑地问道。

  “嗯,呢,公司有些事须要用到。还有,桑桑,你不要跟其它的叔叔伯伯们提印监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伯父以后绝不会亏待你的。”

  听到这里,桑桑拿着无线电话,立即跑进了自己房间,在地板上摸素着找出一块活动的磁砖,用力掀开来,用那把钥匙打开了其中的一个盒子,露出里面纷乱杂陈的各式各样珠宝、房地契,以及那枚伯父所说的印监。

  她正想将那枚印监取出来,但脑海却突然浮现出父母在此次欧游之前的再三叨咐。

  “桑桑,你要记着一件事,无论如何绝对不可以把印监交给任何人。即使要你用这印监盖在任何文件上,也必须是由你自己看清楚文件的内容再盖,明不明白?”孟贻善面色凝重地叮咛着。

  “爸,这是你的印监,我才不会随便把它拿给别人,只是,爸,你为什幺要告诉我这些?你以前每次出去玩,把印监放我这里也没说什幺啊!”把玩着那用玉石所刻成的印,桑桑好奇地问道。

  “是啊,贻善你就别多心了,兔得吓坏了孩子。”素心慈爱地拍拍桑桑的脸庞,一脸的不以为然。

  “不是我多心,实在是他们已经在私底下部署很久了,我担心他们利用我们不在香港的时候……”

  “不会吧,毕竟都有血缘关系……”

  桑桑当时并没有听完父母的对话,因为她忙着接朋友的电话。但此刻,手握这枚碧绿的印监,父母的话却一再地在脑海中回荡,令她感到十分困惑。

  “桑桑,你找到了吗?找到印监了吗?”电话里传来伯父焦急的叫唤,桑桑猛然之间回过神来,将印监又放回珠宝盒内,轻轻地盖上保险箱,再将那块磁砖放妥,使它在外貌上一如其它的磁砖般的平整。

  “不,伯父,我没有找到。印监不在保险箱里,只有一些珠宝和房地契,还有保险公司的保单。”

  “呃,这样啊,桑桑,你知不知道你爸妈都把贵重的东西放在哪里?”带着浓浓的失望,孟贻林仍不死心地一再反复询问着这个骤然变成孤儿的侄女。

  抿抿唇,桑桑将那把金钥匙重新挂回颈间。“不,伯父,我父母没有告诉我。伯父,印监是我爸爸的,怎幺会在我这里呢?”想起父亲临出门前的殷殷叮嘱,桑桑只感到一股冷意自脚底窜了上来。

  “是啊,是啊,那我在公司再找找看好了。”显然所有的心思都已经被别的事所吸引,孟贻林匆匆忙忙地挂了电话,连最根本的吊唁词都没有说一句。

  桑桑抱住自己,害怕而惶然地缩坐在角落的书桌下,对眼前的世界感到陌生。门外仍然有着喧闹的车声和记者们透过麦克风所传进来的问题:

  “请问孟小姐何时启程去迎灵?”

  “平靖实业的合并计画是否继续进行……”

  “孟小姐是否如理事会所宣布的将完全退出平靖的权力核心,还是将平靖完全地让给凌强企业……”

  尖锐的题目一句句地刺痛着桑桑的头,她坐在那里暗自啜泣到天明。对父母的突遭惨死,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而向来养尊处优的生活里,她根本不曾接触到现实的柴米油盐这些琐事,更何况是一问大公司的经营了。

  就在她悲痛地等着签证的同时,她的亲戚们却决定不再等桑桑办理完丧事后再谈处置公司的事。第二天,在孟贻材的带领之下,那些股东们涌进孟家豪华的大别墅,你一言我一语地逼迫着桑桑交出印监。

  “桑桑,我们都已经找遍了,最有可能的就是在你手上。”孟贻林开门见山地露出傲慢表情大声说着话。“我是你的长辈,你把印监交给我就没有错。”

  “大哥,你说这是什幺话?这可不是说谁是长辈谁就有权占了平靖,我们也都是贻善的兄弟姊妹,大家都有份的!”旁边立即有人不平地叫道。

  “是啊,我们跟贻善虽然只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但要份财产的话,大伙儿可都平等。”

  “哟,听听你们说的是什幺话,难道你们还信不过自己的大哥吗?”美月伯母倒是很难得的和丈夫有相同意见的时候。“我说你们这些人怎幺这幺傻,只要叫桑桑把印监交出来,到时候要怎幺分再讨论也不迟,何必急在这一时半刻自己先乱了阵脚呢!”

  一旁抱了只小贵妇狗的小婶婶往前跨了一步。“大嫂,倒不是我们信不过大哥,只是听说最近你们投资的地产生意因经济不景而亏本,大哥好象也跟人家合伙作生意赔了不少。说是大伙儿有份,我看啊,还是叫律师办,大哥也不必操太多心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幺如意算盘?你找的那个律师是你亲弟弟,我看给你办才真的会出问题!”美月伯母立即发挥她泼辣的本性,一个箭步就要往小婶婶那边冲过去,旁人见状只得将两个互相叫骂的女人隔开。

  “桑桑,你快点把印监拿出来,律师跟会计师都在等着办手续,这家美国的企业顾问公司已经帮我们找到个大买主……”孟贻林搓着手,神情逐渐地不耐烦起来。

  “伯父,印监真的不在我手上。再说,是谁给你们权利把平靖卖掉的?”桑桑冷冷地扫了所有的人几眼。“你们是我爸爸的同父异母兄弟,从小我爸爸即没有得到孟家的一米一线,靠他自己半工半读完成学业,自己开创平靖,念在跟你们有血缘关系而让你们不劳而获,一个个在公司内位居要职,可是,我想我爸爸并没有要你们把平靖弄垮或是卖掉的意思吧?”

  “你这是在训我?你好大的胆子!”孟贻林勃然大怒地跨向前一步,但他身旁的人纷纷拉住他。

  “大哥,别跟她一般见识,我们只要拿到属于我们的钱就好!”

  “是啊,大哥,你不想要,我们可都不想放弃哩!”

  被心中的悲伤及愤怒折磨着,桑桑露出冷漠的笑。“我会找出印监的,不过那要等我从欧洲带回我父母的骨灰之后,在那之前,我不会让你们把公司卖掉的。”

  送走了那些材狼般的亲戚,桑桑勉强打起精神收拾简单行李,在天色微明中由司机护送到机场。

  ※   ※ ※

  站在机场内之出境虚的柜抬前,皓禾随意地拿着报纸翻阅。等着彼德去办理回程机票的订位事宜,他浏览着头条的标题以打发时间。

  那辆汽车缓缓地滑到门外,隔着透明的玻璃门,他带着欣赏的心情,盯着那双自打开的车门中优雅跨了出来的脚。弧线美得像上好白瓷般的小腿,再慢慢向上看去,长发在强风的吹袭下,不时拂上她的脸,一副偌大的太阳眼镜遮去她大半个脸,令人看不清五官和表情。

  娉娉婷婷朝这边走过来,细细的双肩紧绷着,就像是背负着很沉重的心事,走向电动门,她迟疑了一下,伸手除掉眼镜,极目张望着那些航空公司的报到柜台。

  皓禾忍不住要发出喝采,这女子分明就如古书中走出来的少女。长发披在肩上,两眼水汪汪地像盈盈欲坠的玻璃珠镶在细致的瓜子脸里,鼻子不大但很挺,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线型分明如菱又似元宝的唇。只是在她眉宇之间,像是隐隐聚着一回愁雾,使她抑郁的模样,格外惹人注目。自她一路走来,许多的人便在一旁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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