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自己心甘情愿不要的,算个狗屁啊?说是纳在后院当摆设,摆设还能同他滚大床,赤体交叠,然后他再带着同人家肌肤相亲过的身子回来抱她,光想就令人作呕!
“小刀!”他越发急了,怎么也弄不明白她怎么就这么纠结通房丫头一事呢?
那些真真不过是在她身子不便的时候,他偶尔憋不住的时候拿来泄一泄火,全天下的男人皆是如此行事,怎么到她这儿就成了滔天死罪?
“不用再说了。”她看着他眸底的迷茫不解和忍耐之色,已是心凉如灰,想起这些时日来自己的抗拒、自省、苦苦挣扎,再到刚刚傻不可言的告白和狂喜接纳……她只觉自己根本是个天大的笑话。
“小刀,你——想做什么?”他脸色变了,几是颤抖地低问,“我不准你后悔!你刚刚已经答允喜欢我了,你不能反悔——小刀,求……求你,别反悔好吗?”
她的眼眶灼热刺痛难当,泪珠隐隐滚动,却仍是硬气地眨去了。
“大将军,我要回西境。”
“不准!”他心一痛,想也不想大吼道。
“你可以以违抗军令私逃回西境的罪名砍我的头,但我还是要回家!”她夷然不惧地直视着他,眸色痛楚而坚决。
“小刀……别这么对我,我们有话好好商量,若你实是不喜的话,那我不要通房也不要侍妾了,只要你留下来,只要不离开我,我什么都答允你。”终究是他不争气地软化了下来,俊美苍白的脸上满是恳求。
她也不自禁地哭了,却是紧咬下唇一边哭一边摇头。“我不要你是被迫的,你若不是真心,日后便会怨我怪我。我只是直性子,不是大傻瓜,若是你终有一天真的因为这样而怨怪我不贤,怪我善妒,我还有活路走吗?”
“不,不是这样的——”见她落泪,阮清风心疼欲死,可她的话字字砸在他的心上,却也令他神思微微恍惚了。
真的不会吗?日后他真的不会怨怪她的专制独占,致使他连个小小红袖添香的乐趣都无,若是京城同为名门世子好友戏谵他府中有河东狮,说他畏妻如命,他也不会生起一丝丝怨她、恼她之情吗?
见他怔忡迷惘,苏小刀心口好痛好痛。
可,她却不能怨他,也恨不起他。
她早该知道京城名门世家毕竟不是他们西境偏城小门小户那样,娶妻的多,纳妾的少,他的身分尊严和背景,拥有的就是一大套又一大套的东西,包括功名勋爵、娇妻美妾。
他,本就不该是她的菜,她的人啊!
苏小刀黯然地默默转身往军眷村方向走。
她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一回军眷村打点好包袱,苏小刀立刻独自快马加鞭地赶回西境。
去时慢慢悠悠两个月,回程她披星戴月餐风宿露,只花了不到一个月时间就回到家门。
看着熟悉的苏家大院,熟悉的木门,还有父亲那张惊喜又愕然的老脸,她憋了一整路的心痛酸涩苦楚,刹那间全爆发了……
“阿爸……”她飞扑进父亲宽大的怀抱里,嚎啕大哭了起来。“我要嫁人……我、我要比武招亲……我要找一个最像阿爸最敦厚最老实的男人嫁了!”
就让他,让她自己,都断了念想……
这样就谁都不用委屈,不用妥协也不必牺牲……
让他永远是大将军,她永远是他的属下,让他们一起并肩作战,一生一世都不必为对方心痛,只有忠心,只有祝福……
苏小刀知道自己脑子不灵光,不聪明也不敏捷,可这已是她所能想得到的,最好的法子。
是不是,就能像苏姐姐说的那样,相濡以沫,不如两忘于江湖?
三天后,西境山神庙大广场,老苏家闺女儿要比武招亲啦!
这消息一出,真是天崩地裂、地动山摇,整座阮家大营和西境城全都炸了锅了。
老副帅和长孙先生惊疑不定,立刻就召苏铁头回营“共商大事”,可是旁敲侧击了大半天,又是好言相劝又是恫吓说尽,却只换来苏铁头越来越阴沉暴走的表情。
“俺家的闺女儿终身大事不劳两位大人操心,俺自有主张。”苏铁头只要一想到女儿那日回来,满脸憔悴哀哀痛哭的模样,心都快碎了,对于某个阮姓混蛋早已是恨得牙痒痒,又岂能对亲阮派的老副将和长孙先生有好脸色?
“可是侄女儿和大将军——”老副帅一阵尴尬,可想到主子爷平常的心思,只得硬着头皮劝道:“咳,总之这事儿得从长计议,是不是等大将军回来之后再商量?”
“俺老苏家嫁闺女儿可不是军国大事,同大、将、军有何相干?”苏铁头哼哼。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闺女儿要招亲,除俺和俺闺女儿以外,谁管得着?”
老副帅和长孙先生努力无果,只得趁苏铁头气呼呼告退之后,火速各自写了一封告急密信,绑在雪隼和海东青上头——两者是暗卫精心训练,比信鸽飞得快——各自放飞了出去。
事已至此,他们也只能是亡羊补牢了,等雪隼和海东青两天后神速飞抵京城,待大将军收到信后,自京城到西境催命急赶也得二十七八日方能到,只盼苏铁头会照正常婚聘程序走,要是心一横,搞个比武招亲当天直接送入洞房,那可就完了。
老副帅和长孙先生病急乱投医之下,倒是又想出了另一个不甚光明磊落,但应该十分好用的法子,就是立下军令,当日大营全军戒备,不得有任何人告假出营,违者处一百军棍!
可是三天后,在西境山神庙大广场,尽管没有半个大兵子来比武凑热闹,也因苏小刀素来在西境“威名赫赫”,致使西境青年没人敢娶这个母老虎,可是在苏铁头端出了娶闺女送六十六抬丰厚嫁妆的巨大诱因后,依然吸引了无数前来西境走镖经商和观光的镖客及江湖人士。
这天,冬阳明媚,广场热闹。
苏小刀坐在比武擂台对面的小看台上,支着下巴,面色木然地望着远方不知名方向。
苏铁头和阿花婶在一旁见得心酸,面面相觑了一眼。
“咳,老爷,真的要这样吗?”
“俺闺女儿什么性子你也知道的,她说了就是要做,俺也不忍心阻止她呀。”
苏铁头无比心酸,咬牙道:“要是让俺知道那个臭小子对俺女儿做了什么,这才害她突然这般想不开,俺就搞兵变!单枪匹马同他单挑!”
阿花婶被口水呛到,兵变是用在这儿的吗老爷?
眼看时辰已到,苏铁头重重咳了一声,嗓门轰隆隆地道:“比武招亲正式开始!”
苏小刀如大梦初醒,回过神来,拍了拍衣袖大步走上台。
“凡是品行纯良敦厚,发誓一辈子只娶一个老婆,沾染一下旁的女人就卵蛋烂光光,还能打得过俺家闺女儿苏小刀的男人,俺就把这六十六抬嫁妆和俺的宝贝闺女儿嫁给他,山神为证!”苏铁头目光如冷电,恶狠狠地扫视全场。
一个个小兔崽子皮都给俺绷紧一点!
苏铁头的话后半段十分诱人,可前半段却活生生吓坏了不少人,刹那间不少男人打退堂鼓,并纷纷交头接耳连声抱怨起来。
“这也太严苛了!”
“是啊是啊,我们行走江湖总有个不小心逢场作戏的,要是一碰女人就——咳咳,那还得了?”
“这是不是在整人哪?”
“老苏家的闺女儿真想嫁人吗?这条件一开,天下还有哪个男人敢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