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还有我啊!」水湄忍不住滚落两行泪珠。
「水湄,我们就是怕妳被松彦拖垮,所以才不得不卖掉璞园来偿债。下午的那个男 人是个挺有名气的中介商,他出了个价钱,但是我跟你爸爸都不满意,或许我们会再找 别的中介人。」
「妈,他出价多少?」
「八十万,其它还有什么一大堆的增值税或费用的要我们付。」瑛蓉缓缓地走到窗 前看出去。「这座璞园是当初妳爸爸要娶我时才盖的,一转眼三十年过去了。
在道里,我生了铭雍,也送了走了他,唉……」
「八十万?妈,璞园光是土地就超过七十万了,那个人是个大骗子!」水湄生气的 在原地兜着圈子踱步的说。
「水湄,我们会再找其它人来估价的。这件事妳就不要管了,好好把妳的身子养好 。」
水湄停下脚步,露出了忧伤的笑容,「蚂,这足我的家,妳跟爸爸是我的亲人,妳 教我怎么能不管这件事呢?我又怎能眼睁睁地看着美丽的璞园任人障意给它贴上襟镜、 写下价码?」
「但是水湄,妳教我们又怎么忍心看妳这样成天劳力劳心的为了松彦而樵粹?」瑛 蓉带着感情的伸手摸摸身畔那张红木的小茶几。「水湄,这件事我们已经决定了,下午 那个人走了之后,又有另一位中介商打电话来。他说他有一位买主愿意付一亿元买璞园 ,你爸爸的意思是只要能找到个真心爱璞园的买主,钱倒不是最搜要的。」
「一亿元?他来看过璞园了吗?」水湄怀疑的瞪大眼睛。虽说璞园是如此的跌买, 但竟有人愿意出如此高的价钱,她诧异得咬住下唇。
「我也不清楚。听那位先生说,他的买主是个华裔。在国外的事业做得很大、很赚 钱,这回是因为生意要开始往国内移了,所以才打算在台湾买房子。」
「华裔?爸怎么说?」
「你爸爸说等跟他见了面再谈。」
「妈,我想这件事可以先缓一缓,因为我已经快跟彤宫签下合约了……」水湄仍不 死心的想阻止这件事。。
「水湄,李家只剩下我们三个人了。这么大片的宅子跟院子,看着也是有些冷清, 卖了也好。佛家说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富贾荣华、气派隆奢终究是一场空。我们只 要你能再找到好归宿,日子对我们而言,也就很圆满的了。」瑛蓉不忘旧话重提的再次 说起这档子事。
「妈,别再说这些了,现在我全部的心力都放在要如何把松彦整顿好。」水湄借着 整理衣裙的动作掩饰自己的烦躁。「我去看看爸爸。」
「嗯,去吧!」瑛蓉见水湄明显的不愿再触及这个话题,她体谅的拍拍水湄。
走出小小的佛堂,水泥再度凝视神态安详的菩萨,长长地吐了口气,快步朝前面宅 子走去。
在走廊上,水湄用手揉揉脸上的肌肉,然后绽放出一抹雅致的微笑寸推开房门。
床畔的护土见到她,立刻将床头九上的一本纪录本送到水湄面前。「小姐,老总今 天食量及排泄都很正常。只是下午因为接见访客的时间久了点,所以有些累。」
「谢谢妳,玉娟,妳先去吃饭吧!我想跟我爸爸聊聊。」水湄在纪录本上签好名之 后交还给她。
等护土体贴而轻轻地关上房门之后,她才缓缓地镀步到床前,坐在椅子上看着正闭 目养神的老者。
「水泥,妳今天比较早回来?」李省风突然睁开眼睛,直直盯着面前的水湄。
「有事困扰妳?」
「你认为呢?我刚才先去看过妈了,爸,不要卖掉璞园,这园子里充满了你们的过 去,我知道你们舍不得的。」水湄开门见山的说出自己的看法。
李省风沉吟的看着已是心力交痹的媳妇儿,过了半晌才开口。「水湄,松彦的情况 已经是无可救药了,趁早把它结束也好还妳自由啊!」
「爸,情况已经要有转机了,我不是常向你报告我们跟彤宫的事吗?我们已经快把 合约签下来了,眼看着就要有转机,璞园还是可以不用卖的。」虽然想起形宫的老板是 裴星的这件事今她忍不住的皱起眉头,但是她还是用轻快的语气说着话。
李会风欲言又止的看着水湄,然后寸重重地叹口气。「水湄,明天我会跟另一位买 主见面,地出价一亿。我已经决定要将璞园脱手了,妳也该从这个泥淖里脱身,松彦已 经误了妳五年青春……」
「爸!」水湄无奈的低声叫了起来。「是我自……」
「我捆了,妳也赶紧去休息休息吧。」李省风说着自行躺下身子闭上了眼睛。
水湄没辙的看着老人崛强的面容,她明白自己再怎么争论下去都是没有用的,李省 风的顽固跟他的经营手腕向来都是为人所津津乐道的事,她叹口气的走了出去。
沿着木质楼梯往楼上走,水湄沉重的一再回头看着客厅里已在她记忆中生根了的一 景一吻。那个大壁橱的最下面一格是她、铭雍、裴星的秘密宝箱。里头曾经有过他们许 许多多的秘密|他们第一次偷抽雪茄、偷喝酒之后把酒瓶子藏在里面;
里头也曾经有过铭雍所暗恋的那个女孩的照片,更多的是铭雍和裴星的仰艺会所寓 的情书。
再往上走,她的思绪又拉回那似乎已是很遥远的年代。里头曾有过铭雍的保险套; 裴星的PLAYBOY、阁楼之类的画报;至于在属于水湄的那个铁盒子里,有过最最刺激的 东西大概就是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敢和死党冲进情趣商店所真的避孕丸了。
尽管三个人都各怀鬼胎,但他们绝不去偷看别人的铁盒子内放了些什么东西。
只是铭雍和裴星在水湄面前倒也从不遮掩的展示彼此的收藏,而水湄却是抵死也不 让他们一探她盒子里的秘密。
而现在……铭雍已过世多年,裴星……他也事业有成的再度出现在她面前了。
水泥加快脚步的走回自己的房间,推开门,她愣愣地看着被风高高撩起的米色蕾丝 窗帘。
我呢?我又剩下些什么?又得到了些什么呢?她将门关上,恰似将所有的心烦事都 摒弃在门外般的舒口气。她疲倦的脱掉那一身呆板僵硬的套装,拉了条浴巾便走进浴室 中。等热水令她的皮肤开始发热搔痒之际,她寸心满意足的以浴巾围里住自己走出浴室 。
靠阳台的小茶几上,阿霞姨已经将她的晚餐用托盘放在桌上了。没有理会那阵阵扑 鼻的食物香气,水泥将自己批进那张柔软舒适的大床,这张床还是铭雍带着她去选购的 ,只是」他原先是打算做为送给水湄跟裴星的结婚礼物的。没想到阴错阳差之下,却变 成水湄自己所能拥有的纪念品了。
瞪着天花板,不只一次的,水泥发现自己不停的回想起下午和裴星的重逢。他还是 那副德行,喜欢吊儿郎当的用那种坏壤的眼神逗得她心慌意乱、不知所措。
似乎他自小就有这个能耐,自从她被接到李家之后没多久,她发觉自己似乎无时无 刻的不受他吸引。这份情愫一直埋藏在她的心灵深处,寄人篱下的处境使他们之间有了 共通的心情和默契。
水湄可以感觉到心底那澎湃的情绪不时的教她做出些傻事去吸引裴星的注意臂如故 意在雨中淋雨,等待裴星撑着伞去解救他;或是强忍感冒症状而不去看医生,为的是要 裴星大惊小怪的拉着她往医院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