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背包还要不要?”方硕将背包举向前,粉色的拼布包包在空中晃了晃。
王佑希犹豫了一会,上前从那只大掌上拿回自己的背包,而后又退回原地,好半晌后才以蚊蚋似的细小嗓音道谢,“谢谢你。”
她迅速的动作让方硕挑了挑眉,他自问自己是长得浓眉大眼、正气一点,但还不至于让女孩吓得连走近也不敢的地步,突然见人家女孩怕成这样子,让他感觉有点不舒服,好像喉咙被鱼刺鲠着的感觉。
“我帮了你,可以证明我不是这家伙的同伙,你也不用这么害怕吧?”难得地,他开口问。
其实刚刚完成了一件案件,他已经累得半死,只想早早回家洗洗睡了。
只是他在走回家的途中,居然让他发现眼熟的小贼,而小贼的身后有一道身影紧追不舍,多年的经验让他知道,一定是这个小贼又犯了案,抢了人家的东西,所以人家才会这样穷追不舍。
当下那充沛的正义感便教他伸手一拦,将小贼拦下,只是没想到面对自己这个救包恩人,这女孩的反应会这么害怕紧张。
知道他误会了,王佑希急急忙忙地开口,想要好好地解释,但是一开口,说出来的不是流利的解释话语,而是支支吾吾的否认,“不、不是的……”那语气软得好像是惧怕恶势力,被逼说出来的否定。
不知是第几次,她痛恨自己在广播室里以及广播室外的巨大落差。
许多人以为,身为广播员的王佑希一定是一个能言善道、说起话来流利不打结的人,但是恰恰相反,她的流利、她的侃侃而谈,只有在面对无人的空间,还有那支冷冰冰的麦克风时才会出现。
在现实生活中的她,其实是一个胆小如鼠的小女人,其实这也不是天生的性格,只是因为她倒霉又克人的命盘,后天养成了她这个性格。
根据干爹的话,她出生当天是几十人难得一遇的楣日,而她出生的时辰更是当天之中最差的时辰,她这命格真的可以说得上比大富大贵命更难得,她不但自己倒霉,连带跟她亲近一点的人也会被她克到,跟着她一起倒起大楣小楣。
因为这个缘故,她的亲生父亲突然背负上一笔原本不属于他的债务,然后更是被毒贩杀害了,而她的母亲怕了她所带来的影响,二话不说地将她扔到孤儿院便决绝地离开了。
干爹是父亲的挚友,舍不得父亲最宝贝的女儿被糟蹋了,所以将她从孤儿院里领了回来,细心地教养。
干爹本身是一个术士,精通命理、岐黄之术,可以稍稍化解她对他的影响,但纵然如此,干爹偶尔还是会遇到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小楣。
她的干爹都这样了,其他人更是连躲也躲不开,大楣小楣接连不断,长久下来让她不敢跟其他人太过靠近,也不敢跟人家互望太久,就怕对方会无辜受害。
方硕帮了她,也让她免了去补领证件的麻烦,她打从心底里感谢他,但是同时她却不想因为她走霉运的缘故,害得方硕这个大好人随着她一起倒霉。
因为王佑希觉得这个抢匪之所以会被方硕捉到,全是因为她的霉运传到抢匪身上了。
是的,过去不少抢过她的抢匪,大部分都进了牢狱,少数没遇过牢狱之灾的,也会遇上大大小小的意外,最后也当不成抢匪了。
当然,这些也是她偷听其他人闲聊时得知的。
不过被救命恩人误会了,她心里也不好受,所以她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再次开口,“我、我很感激你,因为我被抢过很多次了,每一次都没有人帮我把背包拿回来,你帮了我,我真的、真的很感激你。
只是、只是我很倒霉的,跟我稍稍亲近的人都会跟着我一起倒霉,所、所以我才不敢靠近你……那个抢匪先生,对不起,因为我的缘故,所以你才会被捉的。”末了,她还是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对那个还躺在地上装死的抢匪道歉。
闻言,方硕跟抢匪都有了各自不一的反应。
方硕先是觉得她很可怜,被抢过那么多次,而且还没人帮她,难怪她刚刚追在抢匪后面而面不改色。
接着听到了那“倒霉论”后,方硕先是不信,然后他突然想起了以前遇到的一个算命的,当然他也有提及过有一种命格,不但那人会自己倒霉,连身旁的人也会一起倒霉,难道眼前的女孩,就是那个拥有这种衰命格的人?
但是帮了她,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异样,他奇怪地皱起眉,打量着那个把头垂得低低的女孩。
而原本装死的抢匪在听到这番“倒霉论”后,像条垂死挣扎的鱼一样弹跳了几下,口中愤怒地咆哮:“原来是你,我就在想我干了几票都没啥事,怎么一下子就会遇到这个煞星,原来罪魁祸首就是你!”
脚下的动静让方硕的眉头皱得更紧,忍不住加重脚上力道,压得抢匪再次静了下来,有怒不敢再言。
听到这样的指控,王佑希的头垂得更低了,“对、对不起。”心虚的她已经待不住了,所以从背包里拿出一道符,伸手拦了一辆空的出租车,迅捷地坐了上去。
方硕有些错愕地看着她逃命似的背影,忍不住垂下头问着脚下的人,“你刚刚有看到她手上的那道符吗?”
抢匪也看到了那张黄澄澄的纸符,愣愣地抬起头,“那张符是不是保佑那个出租车司机,让他们不要出车祸?”
第1章(2)
四周突然沉默下来。
好半晌后,方硕一手提起地上的抢匪,亮出一抹阴森森的冷笑,“现在你乖乖跟我回大牢蹲蹲吧,抢到她算是你倒霉!”
这句话,抢匪没有异议。
难得有人替自己拿回背包,不用一大早去排队补领证件,王佑希心情很好地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早上九点多她便起床了,准备帮干爹做一顿丰盛的早餐,然后自己跟平常一样再去补眠,直到黄昏起床,到菜市场采购第二天要煮的食材,回家煮晚饭,接着她便要准备回录音室工作了。
利落地切好食材备用,她开始煮菜,起初还好端端的,但一想到自己居然这么走运,背包没有丢了,她便忍不住兴高采烈,傻乎乎地笑了起来,忘了自己还在煮菜。
邵天赐走进厨房时,便看到自己的养女像被小表附身似的傻笑着,一个忍不住,伸手在王佑希的头顶用力一拍。
“啊!”被痛楚召回神,王佑希可怜兮兮地看着邵天赐,“干爹,你起床了?”
王佑希不喊邵天赐爸爸,是因为在她的心里,她的爸爸永远都只有王立照一个,邵天赐也不勉强她,所以退而求其次地要她唤他一声干爹。
只见邵天赐一身仙骨,不食人间烟火似的脸沉了下来,开始像个菜市场的大婶,一手插着腰,另一手伸出一根手指戳着王佑希的额头说:“再不起来,我家的厨房就会被你给烧了,做饭就做饭,发什么呆?”
王佑希不敢怒也不敢言地任由那根指头戳着,一脸苦兮兮的。
其实戳着额头的指头没有用上多大的力气,只是如果她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邵天赐会更加生气,为了让他少生点气,她只好跟着装模作样,“干爹,我知错了,下次不敢了,不过我真的太高兴了。”
见她认了错,见好就收的邵天赐恢复一贯仙人姿态,坐到厨房里的餐桌前,颇感兴趣地问着王佑希,“喔,什么事这么高兴?说给干爹听听,让干爹也高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