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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双手环胸,笑着摆出等候胜利来临的得意架式。
第四章
“混蛋混蛋大混蛋!老混蛋生小混蛋,生得一窝都混蛋!”
“哎哟,兰儿。我从昨天就一直听你在诵‘混蛋经’,我耳朵都快长‘混蛋茧’了,求本你别念了行不行!”芙蓉一边收拾着元卿书房的纸张,一边不耐烦的向坐在一旁“诵经”的亭兰抱怨。
“宣慈他们一家全是混蛋!”她一掌重重击在大椅扶手上,一副要将人生吞活剥的模样。
“真搞不懂你是来帮我清理元卿的重要文件,还是来诵经给我听的。”芙蓉没好气的低咒着,把桌上落好的纸堆分类,未归上架的书册也一一放回原位。
没办法,元卿的书房是严禁任何人进入的基地,连下人都不得任意进入打扫。可是现在元卿失明,一切文案只好托芙蓉快快处理掉。
真不知该感谢元卿信赖她的人格,还是他早就知道托亭兰做事等于白托,没人好找,只好请她代为处理。哎!
“我就知道他们家没一个是好东西!生了一副俊美的德行又怎样,我就知道长得太好看的男人一定有缺陷。瞧宣慈那种混蛋的狡猾性格,其是糟蹋了他的完美脸皮!”
你跟他,半斤八两!芙蓉的鼻孔轻轻一哼,俐落的把桌上的毛笔准准地投进老远的笔筒一袋。
“如果真有什么冤案要查,他可以直接跟我说啊!我岂是那种胆小怕事、不敢伸张公理的鼠辈!”而宣慈竟然使计拐她入伙,简直是侮辱她的人格!
“是啊!你并非胆小鼠辈,只是怕鬼。”她就不信宣慈要是老实对亭兰说要去查血宅冤案,亭兰就真的敢去!
有没有正义感是一回事,有没有胆子去执行又是另一回事。
“你还敢说我怕鬼,前天晚上闯鬼宅之行,恶意缺席的是谁!”亭兰不服气的反击。
“喂,小姐。”芙蓉不爽的重重搁下一大迭纸,叉起腰就蛮横的开阵迎战。“你怎么不问问是谁走漏了风声,让我阿玛知道了我要午夜探险的事,派了大票人马把我团团围在家里?”
“呃,那个……我是好意啊。”亭兰局促的结巴起来。
“喔,好意。莫名其妙的突然送一大堆符咒、经书、护身符到我家,我阿玛不起疑才怪!”芙蓉现在想起来依旧很呕。
“可是……宣慈派人传话说闯鬼宅前最好多做些准备,以……以免探险时有什么闪失。那些东西可是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的。”光是要瞒着她家人张罗这一切,就费了她大半天的工夫。
“那你留着自己用就好了,干嘛还分送到我家来!”好东西要和好朋友分享吗?拜托,怕鬼的是亭兰她自个儿,她可是巴不得能碰到一、两只鬼,开开眼界。
“但是……宣慈派来传话的人说,宣慈和元卿都早有准备了,可是唯独你……所以我担心你会……就分你一些我的护身宝贝……”
“我说兰儿,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你这死脑筋给人利用了都不知道,还嗯嗯啊啊的自以为头头是道。”看亭兰那副委屈的小姑儿模样,活像她是恶霸狠毒的坏心后母。
“好嘛好嘛,算我错了行不行?‘死脑筋’在这里跟你诚心道歉,行不行?”亭兰恼火得要命,好心助人反被欺!
“你诚心道歉的架子还真够拽啊,我哪承受得起!”芙蓉坏坏的拧着亭兰满是羞愤的脸颊,挑眉得意的邪气笑道。
“混蛋芙蓉!”亭兰任她拧着自己的小脸,却忍不住低咒。
“喂,‘混蛋经’可是你用来歌颂宣慈的专属版本,可别应用到我身上来。”
“我怕你寂寞啊,顺便替你歌功颂德一下,有什么不好!”亭兰报复性的下巴一扬,看都不再看芙蓉一眼。
“元卿真可怜,竟然得娶你这种恶霸女人。”芙蓉话重心长的垂肩一叹,无力的走回红木书桌前,把整落纸捆起来。
“什么恶霸女人!我可是──”亭兰一掌拍在芙蓉正在包捆的纸迭上,打歪了纸堆,一下子斜倒飘散了一地。
“我的姑奶奶啊!”芙蓉凄厉一声惨叫。“你到底是来帮忙还是来砸场的?”她整理了一个下午的文案纸件,全被亭兰一掌打得七零八落、四处飞散。
“我……我这……”亭兰也吓呆了,连忙同芙蓉一起弯下身拣拾。“我来帮忙、我来帮忙!你不用动手,我来就好……”
“你给我回椅子上乖乖坐着!”不帮不忙,只怕亭兰一动便愈帮愈忙。
两人手忙脚乱之际,忽然被一张夹在某迭纸间露出的清逸灵俊字迹慑到,两人都呆呆的蹲在地上凝视那露出半角的纸片。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
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这两行字优雅微劲的舞在雪白细纹的纸片上,浓黑的墨字甚至还流露出一股温雅名贵的墨香。与元卿其它字迹相同的文案相比,一眼即可看出这两行字的不同之处:字里行间深情款款。
“是……情书吗?”芙蓉一动也不动的盯着那张雪白纸片。
“这明明是元卿自个儿的字,他写情书给自己做什么?”
亭兰话一说完,立即被自己随口说出的话点醒,她惊愕的望向芙蓉,芙蓉也正以同样的表情看着她。她俩想的完全一样。
元卿有喜欢的人了!
一个连情书也寄不出去的对象,只能在纸上遥遥相思,藉诗抒情,显然这是一段不为人知、也无法互诉衷曲的悲雨愁情。
亭兰看着眼中渐带同情的芙蓉,一脸无所谓的直直瞪回去。
“你在同情谁啊?我还是元卿?”
“你们……你们对彼此到底有没有感情?”芙蓉的同情中满载着不解。元卿心底有其它喜欢的人,亭兰身为他的未婚妻,知道了却好象不怎么在意。
“当然有感情啊,但不是爱情。”蹲着好累。亭兰起身,一屁股坐回舒服的槐木大椅上,若无其事的耸肩。
“他对你也是这种感觉吗?”
“或许吧。”亭兰也不确定。“但我们俩对这个婚约都视若无睹,长辈提起或催促的时候,我们还挺有志一同的联手推托。”
“我不懂,你们对彼此到底是抱着什么心态?”芙蓉把整迭散落的纸逆着倒向一落,整整齐齐的就捞了起来,也夹迭隐没了那张神秘的纸片。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像兄妹似的打打闹闹。元卿简直像我亲生哥哥似的,纵我护我、逗我耍我,可是这跟‘丈夫’的感觉根本不同。”
“你认为‘丈夫’的感觉应该如何?”芙蓉一边捆纸、一边试探地问。
“我不知道。”亭兰坦白纯真得像个小女孩。“我只知道元卿给我的感觉就像我大阿哥、二阿哥似的,而我从没想过要嫁给自己的哥哥。”
“可是你和元卿已有婚约了。”这誓约可不会因为元卿像哥哥就能轻松摆脱掉。
“我知道啊。”亭兰垂下眼,荡着两只小脚。“我和元卿……除了按父母早已定好的婚约成亲之外,还能如何?”
“感情呢?”芙蓉凝规亭兰无奈而无助的双眼。“元卿心底有其它寄托感情的对象,那你呢?你的感情该寄托何方?”
亭兰晶莹剔透的琥珀大眼透着空洞的渴望。什么是真正的感情?什么是倾心痴迷的滋味?什么是那人人几乎体会过,而她自己未曾体验的恋爱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