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曲庭兮和那位姑娘究竟是什么关系,可关于他们的流言已经传遍了整个镇子。
能被他中意的女子,想必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那么,她呢?昨儿夜里,又被他狠狠地折腾了一夜,那种激烈程度,活像半辈子没行过床第之欢,没碰到女人似的,事实上,他夜夜都在她床上放火。
可现在,他身边却站着另一个女人。
他从未给过她任何承诺,甚至连句“爱”字都没说过,当他说他是她的“夫君”时,那邪邪又玩味的语气更让她觉得他是在嬉闹,戏弄自己。
难道他对她,只有嬉闹和戏弄吗?
方才,他们二人刚才说的那些话,她虽然没完全听清楚,一些惊心动魄的句子却断断续续地传进她耳中。
“曲爷若是能拿到盘古酒坊的酒方,玉京自有办法找到另一处更大更好的酒坊,到时候你我二人联手,作成这笔生意,有了钱,何愁没有好的去处?又何必还待在这种小地方……”
“这话不错,待在这地方好些年了,我也待腻了,倒是想出去走走,只是骆老板那儿……”
“那女人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现在哪还有心思作生意,就连任务……”
“任务?”
“嘻嘻,以后会告诉你,总之你我从长计议,以后,玉京跟曲爷可就……”
“承蒙姑娘不弃……”
盈兰若惊愕地回想着他们刚才说的那些话,心乱如麻,一颗心如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
这两个人,原来在暗中打着酒方的主意,甚至想合起伙来,自立门户地把这笔生意抢过去,那时候,乌龙镇会失去一票挣钱的大买卖,最糟糕的是,曲庭兮手里就有她写的酒经!
不、不会的,他不会背叛她,不会背叛镇子,他不会……
春雨绵绵,一街梧桐,被洗刷的稠绿如绘。
娇柔的人儿,却如迷失回家路的孩童,柔肠百结,彻底地乱了方向。
从那天之后,盈兰若就魂不守舍起来。
她时常一人静坐着发呆,或者偷偷地盯着曲庭兮,尤其当他和鹿玉京两人都在时,她就使劲地瞧,想从两人脸上看出一丝端倪。
她不敢问他,生怕他的回答就是自己猜测的那样;她不敢告诉老板娘或其他人,她同样怕事情败露后,他会离开这里,那么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她更不知道,他们的计策,现在进行到什么程度了?
她开始渐渐消瘦起来,恶梦又重新缠住她,令她夜不安枕。
“走开、走开!”沉睡中的佳人,紧闭双眼,枕上的螓首正不安地转动,手足冰冷。
“醒醒兰若……没事了……嘘……”曲庭兮从梦中惊醒,赶紧伸手摇醒她,小心翼翼地将她冰冷的身子揽进温暖的怀中。
她喘息着睁开眼,惊骇地瞪着眼带焦虑的男人。
“别怕,我在这里,你作恶梦了。”在他怀中,她已经很久没被恶梦困扰了,是什么让她又重新忆起那恐怖的境界?
她惊魂未定地模样那么无助,看起来好让人怜惜,他爱恋地亲吻着她的额,拿起枕边的汗巾,温柔地替她拭着赤裸美背上的点点汗意。
她总算安静下来,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身背对着他,重新闭上眼睛。
“怎么回事?最近瘦了些,胃口似乎也不好……”火热的男性身躯环抱着柔美姣好的曲线,大掌从纤细的腰肢游移到平坦的小腹,轻轻摩挲了好一会儿,才掬起那团丰乳,恣意地揉捏。
他不会知道,她的担心,盈兰若静静地躺着,任凭身后的男子百般宠爱,恣意抚摸,也任凭自己的泪水打湿了枕巾。
一如窗外彻夜未停的连绵雨丝,洒满了每个地方,就连梦里落的,也滴滴全是泪。
半月后,樱飞如雪的四月,出了一件事情,如晴天霹雳般,将乌龙镇轰得整个天翻地覆。
天气明媚的晌午,客栈外的台阶上,浓妆艳抹的老板娘派头十足地端坐在一张上好的黄花梨螭纹椅中,左手边是曲账房,右边侧是私塾先生。
见镇委会的铁三角都齐齐出动了,全镇的乡亲们也捧场到几乎全到齐了,除此之外,还有鹿玉京带着一票人马。
“老板娘,今儿不是说好了是交酒的日子吗?”这阵势不善呀!鹿玉京环视四周,暗觉不妙。
“小荆,老萧!”老板娘突然唤:“把这个女人给我扔出镇子!”
“等等!”鹿玉京尖叫一声:“老板娘,你这是什么意思?咱们可是签了合同的!”
“少拿合同吓唬老娘!我们镇子上上下下老老少少,真心实意地想跟你作生意,可你呢?背地里做了些什么好事,还想水仙不开花,装蒜?”老板娘冷哼一声,没好气道:“酿酒的秘方,你已经到手了吧?”
“那……那是曲爷给我的!”鹿玉京一惊,迟疑两秒,忽然指向好整以暇的曲庭兮。
此言一出,满地寂静,一片鸦雀无声,人群中的盈兰若骤然间,心碎了。
“那东西是曲某开夜工,随意编写的,你要有兴趣,可以试着去酿出来,至于能不能喝,就不敢保证了。”曲庭兮摸摸下巴,笑容十分狡黠。
镇民们发出哄堂大笑,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如释重负的神色,兴高采烈地相视而笑。
没有人会相信曲帐房会出卖镇子。
怎么可能呢?他是大家的曲帐房呀!是打从前任镇长建设这个镇子时他就待在这里了,怎么会为了私利弃大家而去?
“曲爷……”鹿玉京以哀兵姿态唤一声,妄想挑起男子的怜惜之情:“你忘了玉京对您说的那些话吗?玉京对曲爷可是死心塌地……”
“鹿姑娘,曲某只记得从未答应过你任何事情,不是吗?”他淡笑,仍然一副斯文有礼的样子。
“你!”这下,鹿玉京变脸了,气急败坏地叫道:“你好狠!”
第9章(2)
盈兰若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心下洞若观火。
这个男人,温柔中透着一丝毒辣狠劲儿,却又不会太过分。
他会给对方留有几分余地,可若对方自取其辱硬撞上去,话里的一个尾音,也会叫人碰得头破血流。
此时,老板娘又道:“大家伙儿都知道,酒坊是古老板的,秘方是盈师傅的,他们两位为了镇子,从不计较个人的得失,卖得的酒钱,一半用来修路架桥,一半用来扩建酒坊,今后若有难民来,咱们也能收留,让他们有工作可做不至于饿死冻死。可这位鹿姑娘,还有那不见人影的骆驼三娘,居然做这样下三滥的事,大家说,该不该狠狠修理一顿?”
“该!”镇民们异口同声,声震云霄,接着气势磅礴如流水般朝鹿玉京等人围拢过去。
“嗯……各位请先息怒,其实呢,玉京也是为了大家着想,玉京知道,诸位都是人中龙凤,不得已才隐姓埋名留在这么个破镇子……玉京答应大家,这酒的事可以再商议……价钱好说……”鹿玉京见势不妙,拉下脸来救饶。
“姑奶奶,我可以打这个人吗?”元家的小媳妇从人群中挤中来,很认真地问。
“我可以和真真一起打吗?”元记当铺的元公子追随着宝贝老婆。
“算我一个!”挽着自家相公胳膊的海夫子突然举手,吓了身边的皇甫先生一跳。
“老板娘,我可以用板凳拍的吗?”袁木匠手里正拎着个刚做好的板凳,刚好派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