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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有事,我先走一步,改日再来捧场。”三步并作一步,思麟火速架着小兄弟跃上马,抄起马缰。壮硕的火红鬃马前蹄一扬,嘶声震天,卷起一阵狂沙。
“费英东,上马!”思麟下令一喝,便驾马而去。
费英东根本还搞不清楚状况,傻愣愣的追出来,赶紧跳上自己的马,随思麟的方向奔去。
他根本看不见思麟的背影,只好追着他狂奔而去卷起的一长条风沙——活像只风沙滚成的大白蛇!
“二贝勒,干嘛这么猴急呀!”
两名歌妓连忙追出来,倚在客栈门栏高声吆喝着。
“思麟贝勒,人家小公子身子骨那么轻软,您可别太粗暴,伤了他呀!”
“思麟贝勒,好好儿的美少年,您可得妥善待他,别蹧蹋人家的身和心啊!”宏亮的女声中隐约有微微的祝福。
“只要有爱,‘身高’不是距离,‘体重’没有压力,‘年龄’不是问题——”
姐妹俩相依相偎,感动的合念最后一句——
“‘性别’也没有关系!”
思麟和费英东早就飞驰而去,不见人影,当然听不见她们深深的祝福与叮咛。但这暧昧万分的吆喝,全京城人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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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是怎么回事?”费英东在硕王府的偏厅内失声叫道。“小兄弟,你……”他不自觉的伸出一只大手,掩住他张得老大的嘴巴上,“你就是海雅格格?”
偌大的偏厅,就思麟她们三人对立着,海雅两手绞着思麟方才强迫她摘下来的貂皮小帽,百般委屈的嘟着嘴巴。
“谁干的好事?”思麟的口气没像之前在客栈中那样的字字隐藏火药味,反倒是一派“秋后算帐”的气定神闲。
“我啊。”海雅不敢看他,只好盯着思麟环抱交叉于胸前的大手,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还不住的在他臂上打着拍子。
“我不是问出这烂主意的人是谁,我问的是谁把你打扮成这副鬼德行。”
好……好个可恶的思麟!“什么烂主意、鬼德行?你胆敢骂我,还连我家的婢女也一并骂上?”清脆稚嫩的嗓音倔强尊傲的扬起,连她的小手都紧握成拳。
如果她再长个两、三岁,或许这句话的力道与架式会更有魄力。可惜,费英东和思麟眼下的白玉儿娃才不过十五、六岁,听她发飙,活像是小妹妹在耍赖撒娇。
嗯,还是摘下小帽看了比较顺眼。
思麟质问归质问,心底还是喜欢看着姑娘家展露漂漂亮亮的模样,至少别来个不男不女的德行!
“你家婢女?”思麟一边嘴角扬起,邪气十足,“那个跟你一起嫁过来的活骷髅?”
“什么活骷髅!”嫁入硕王府这些天以来,她第一次发脾气。“她是福姑!福姑!好好一个女孩,你竟敢叫她活骷髅!”
一个下人罢了,何必为此向思麟辩白?
费英东觉得小女孩的脾气非常可爱,但不敢在这种场合发笑。倒是“活骷髅”这么刻薄的字眼,向来怜香惜玉的思麟,居然会拿来用在姑娘家身上。
“好,不叫活骷髅就不叫。”思麟礼貌而迷人的一笑,却在转过头叫唤的时候,倏地变成爆怒的狂吼:“来人,给我把那具活尸首带过来!”
“喳!”门外仆役立即回命。
“思麟,你这个……”一把火直烧心头,海雅雪白的脸霎时涨红,“你这个……”
“嗯?什么?”了不起的功力!刚刚才怒气冲天的命令仆役带人,一回头,思麟马上又露出他惯有的俊美笑容。
老狐狸!
海雅咬牙切齿的连喘好几口气,费了好大的劲,硬把怒火吞回去。不行!面对这种老狐狸,不能动肝火,否则一定会吃眼前亏。
“好,就叫福姑来吧。”她勉强照着思麟的样儿,也用力挤出一个很“自然”的笑容。
看起来很狰狞。
“噗哧”一个闷笑声露了口风,费英东连忙用力咳几声掩饰,假装自己突然很虚弱的样子,因为思麟眼角闪过来的凶光已经很明白的在宣示:想死的话,我可以立刻成全你!
“再让我看到你做这种不男不女得装扮,小心成了我的掌下亡魂!”好象在谈天说地似的,思麟轻轻松松的撂下狠话。
“为什么?”海雅又开始抗辩。“我这样打扮哪儿碍着你了?”
“你以为堂堂硕王府的二少奶奶,可以做出这种丢脸又不识大体的事?居然还闯进那种分子混杂的街坊客栈。”思麟瞇起眼,看着她脑后梳成的长辫。
“那你为什么就能去?”自己先做贼,还敢喊抓贼!海雅闷哼一声。
什么男人头!女孩子家就该梳理个精致秀美的髻,插个绢花翠簪什么的。明明是张女娃脸,却梳个男儿辫,愈看愈讨厌!
“你还敢跟我辩!”一口气冲地吼出来,一反刚才闲闲懒散的自在从容。思麟老大不爽的盯着她的头上看。
海雅吓得缩了缩脖子,愣了两秒,先是害怕,而后却被渐渐燃起的怒火增添了勇气。
“我为什么不敢跟你辩?”她可是佟王爷从小宠到大的心肝宝贝。“成亲七日了,你对我都不闻不问,今天却莫名其妙管我这个、管我那个,你凭什么?”
“凭我是你丈夫!”混蛋!要不是有外人在场,他真想立刻动手拆了那根辫子。
“你算什么丈夫!从闹洞房那夜起,你每晚都不知道跑哪儿去,日出东方了才回来整装。明明就不管我的死活,现在又何必鸡婆!”气死人了!明明是他错,偏偏高头大马的站在跟前,只有被他睥睨的份,自个还得酸着脖子抬头“瞻仰”思麟死不要脸的尊容。
“本少爷高兴,要你啰唆!你就自个儿‘碧海青天夜夜心’去吧!”一脸猪肝色,思麟先前的悠哉已经荡然无存,却仍极力压低嗓门。
讲的这是什么话啊!费英东是愈站愈尴尬。夫妻小俩口吵架就吵架,怎么连闺房里的事也大刺刺的搬上台面来讲?令他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
“那你还管我扮什么样儿?到什么地方去?”海雅狠狠的冷哼一声,撇开头不屑看他,小巧的辫子顺势一甩,就搭在肩上。
一只大掌突然箝住她的下巴,强迫她转过头来面对思麟。
海雅被思麟突然俯下逼近的脸庞吓呆了,雪白的脸蛋上,可以明显感觉到来自思麟喘息间的怒意。
“如果不是因为你名份上挂的是‘我的媳妇’,我理都懒得理!”他咬着牙,把话自齿缝间吐出。
看!他果然是这个意思!
海雅早在独守空闺的这几天就想过,思麟是不是根本不喜欢自己,只想让她当个“挂名”的老婆?
她乌亮的大眼睛立刻盈满泪水,却抿着倔强的小嘴不肯落泪。百般可怜又无辜的表情,看了教人于心不忍。谁舍得把一个晶莹剔透又活泼灵动的美少女,硬是欺负成一朵带泪梨花?
尤其是思麟这种善于怜香惜玉的大情圣!
他仔仔细细的盯着手上箝着的这张细致小脸。他每天清早回房,总会偷偷伏在床前,静静的看着这张小脸熟睡的甜美模样。没想到她醒着的模样,比睡着了更灵巧、更生动鲜明。倔强的脾气与不服输的个性,和柔美温顺的睡颜截然不同的风情,却都挑起了他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