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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桐只扫了棋盘一眼,就轻轻下一白子,看得亭兰哇哇大叫。
“讨厌!我还正想看待会儿要从那里围堵你,怎么被你一眼就识破,反而将我包围了?”亭兰气嘟了小嘴,两手在棋盘上一抹,黑子白子乱成一堆。“不算不算!咱们再重来一盘!”
莉桐与亭兰对坐在南苑凉亭中对奕,但是她一直心神缥缈。而若要说她心不在焉也不尽然,因为她看起来像在发呆,一下棋子却精准无比、布局周密。
真搞不懂她到底是天才还是白痴!
“莉桐,换你先!”亭兰见她半天不答腔,才抬起头来看她到底在干嘛。“莉桐……”
亭兰忍不住着她看到痴傻起来。
莉桐变了!她似乎不再像是三个多月前嫁进府内的青涩姑娘。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还是亭兰以往太少注意她,莉桐常常会有令人目眩的惊艳之美。也许她原本就长得不错吧!亭兰这么想着,但是近来的莉桐浑身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柔媚,神形虽美,却带着些许忧愁、些许落寞,更加衬托出她的娇美无依,自然流露万种风情。
“你是吃了什么仙丹妙药,才能变得这么楚楚动人啊?”亭兰都看呆了,轻轻叹息一声。
“啊?又换我下子了吗?”莉桐一看棋面早就空了,连什么时候重来一盘都不知道。
“下什么下,我看你八成被大阿哥下了什么迷药,成天魂不守舍的,见不到他就回不了魂!”
“见着了也不一定会回魂啊。”莉桐垂下了头。
“你和大阿哥……”可以问她这么私密的事吗?亭兰犹豫了一下,才试探性的问:“你们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莉桐坦白的把那夜的情形大致说明一遍,她不明白思麒为什么会对她拿画绘弟弟的事那么敏感,也不明白他莫名其妙的醋意是发自何处?还有,她在一瞬间听见的陌生名字:思麟!她和这个人哪来的暗通款曲?她只知道他好像是硕王爷的二子,战功赫赫,可是她连他长什么样也不知道啊!
亭兰一听,两手一松,撒了一地的黑棋子。
“啊!亭兰,你的棋子全打翻了!”莉桐正想召唤远方随时应侍的奴婢,却被亭兰拦了下来。
亭兰惨白着一张脸,心里乱成一团。她早说过会出事的,可是元卿和思麟偏偏站在同一阵线,决定大玩“将错就错”的游戏,拿莉桐错把思麟当思麒的事开玩笑。这场游戏看来已经玩过了头,把莉桐整得掺兮兮,根本不符合当初大伙预估的状况:这只是个大家开心、无伤大雅的玩笑。
“莉桐!”亭兰紧抓着她的手问:“大阿哥有没有对你怎样?”
“这……”当然有!可是夫妻闺房之事,教莉桐怎么好意思开口。“什么……怎么样?”
“大阿哥有没有拿东西摔你、打你、骂你什么的?”亭兰手心的冷汗都渗到莉桐手里
“有……”她红着脸,结结巴巴的说不下去。思麒是有摔东西,可是他只朝下人摔去,而且他并没有打她,即使他火气再大也不曾甩她巴掌。“骂我倒是骂得很凶。”
“我的天啊!”亭兰两手捂着脸颊,吓得花容失色。
她太清楚自己大阿哥的性情,他一旦发起部来就六亲不认,加上莉桐人小声弱,若想讲理也讲不进他耳朵里的。凭他一副凶神恶煞的气势,只有他讲的话才叫“道理”,其余一律称为“诡辩”!
“莉桐,我……我想有件事得和你说明。”亭兰困难的咽了口口水。
“什么?”她侧着小脸。
“我知道你是被大阿哥冤枉的,这的确是场误会!”
”亭兰……”莉桐突然间感动得一塌糊涂。与自己结发为夫妻的思麒根本听不过她的肺腑之言,平日对她恶言相向的亭兰却毫不犹豫的信任她。
她感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其实大阿哥并不是在气你和你弟弟私下谈画,例那时所指的‘弟弟’其实是——”
“是谁又与你何干?”
一声风流惆悦的嗓音自两人身后的竹林传来,轻松自在的笑容在英俊的脸上勾出迷人的弧度。
“思麒?”莉桐意外的看着他。他在笑!莉桐几乎已经认定思麒会笑的话,多半是他心情非常好的时候,和这种状况下的他在一起,总是甜蜜而开心;不像其他所候,两人浓郁的感情会激烈的引爆出许多伤害、误解和痛苦。
“不是!莉桐,他是我二阿——”
“你是在下棋还是在天女散花,亭兰?丢了一地的棋子,你当它们是花瓣,撒得到处都是很浪漫?”思麟的嗓音和表情依旧自在和煦,犀利的眼眸却在无形中施加了不容抗拒的压力给亭兰。
“不行!我非把话说清楚,否则莉桐太无辜了!”亭兰拍了桌子、起身与思麟对峙。
“好啊,你说!”思麟从容的在雀跃不已的莉桐身旁坐下,轻轻拧着她粉红的脸颊。“我洗耳恭听。”看他一副处之泰然的模样,反倒让亭兰先前理直气壮的声势,在意外与困惑之间瓦解了一大半。“我看不过去大伙这么欺负莉桐,你知不知道莉桐因此私下受了多少委屈?”亭兰直冲着思麟为莉桐喊冤。
思麟的眼眸转淡,剔透出晶莹的冷光。
“大阿哥误会莉桐,以为她和别的男人摘七捻三,就连打带骂的十八般武艺全都使出来。你和元卿玩得高高兴兴,有没有想过莉桐在背后受了多少冤屈?”
“没有没有,亭兰!”莉桐方才只是轻描淡写的提到几句,亭兰却把一切有的没有的全串连在一起,说得活灵活现。“思麒没有打我,他从来没打过我!”
她只忙着替思麒说话,一时忽略了亭兰话中的怪异之处。
“没打你?那他也没有摔你、骂你?”亭兰怒气冲冲的反过来资问莉桐。
莉桐被她的格格气势吓到,怯懦的老实回答:“有……”
“你看!”亭兰转头,立刻继续对面色平稳的思麟开炮。“所以我当初就反对你提议的游戏,太不光明正大了!要是不快点悬崖勒马,把一切事情讲清楚——”
“那么你就违反游戏规则了!”思麟冷冷一笑。
亭兰愣了一下。
“你当初反对,可以立刻表明不愿参与我们的阵容,我绝不勉强你。既然你已经参了脚,半途想退出,还想拆我的台,于请于理你都脱不了罪。”他耗费了许多工夫才走到这一步,绝不容许任何人在此刻阻碍他的计谋。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拐我?”思麟对她都是又宠又逗趣的,为什么要用如此强硬的态度“设计”她?
“我的游戏不是人人都可以参与的,亭兰。”要不是思麟特别疼爱亭兰,别的人若想加入他的战局,跪地磕头求个三辈子他还不一定点头答应。
“别让我瞧不起你!”
思麟冷冽的一句结论,已经明示亭兰半途倒戈的下场。
“你……”亭兰瞠目结舌,根本不敢相信这种残酷的话竟会出自思麟之口。
她这番警告纯粹出于好意,她见不得莉桐不明就里的被人整得团团转,也不愿意让她最亲近、最要好的二阿哥变成工于心计的狡猾之人。
“你怎么可以对我说这种话?”亭兰忍不住当场皱眉掉泪。思麟偶尔会用这种冷冰冰的孤傲姿态对人,但他从来不拿这种方式对待他亲近的人,尤其是从小和他打闹到大的亭兰和元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