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当助理的期间曾经参与工作室里的设计工作,雅妮丝贝对于她略带东方元素的女装草稿很感兴趣,雅妮丝贝闲暇的时候偶尔会拉着她闲聊。
小小的工作室里除了她跟雅妮丝贝之外还有另一名助理,工作室里的环境总是安静得没有半点声响,偶尔从窗外传进来的鸟叫声大概是工作室唯一听得见的声音,雅妮丝贝跟艾琳诺冲泡咖啡的声音大概是工作室里最大音量的声音,雅妮丝贝总是在如此宁静的工作室里创造出令她咋舌的前卫女装,艾琳诺似乎习以为常。
前一阵子雅妮丝贝知道她在学校里的服装设计课即将告一段落,雅妮丝贝邀请她在结束课程之后继续留在她的工作室里工作。
雅妮丝贝才三十出头,依她逐渐累积的人脉与源源不绝的独特创意,她很有可能在不久之后跃上法国时尚舞台。
雅妮丝贝的邀请对她一个东方脸孔的人来说是一项特别的垂青,更何况她在服装界里还毫无经验,她只是一个刚踏出服装设计学校的学生,但她仍是婉拒雅妮丝贝的邀请。
齐芯语整理行李的动作缓了下来,她有些疲惫的坐在床沿上,小嘴里逸出一声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叹息,她还记得大学四年级那一年。
“小尧。”
“嗯?”
“我想要去法国念服装设计。”
“喔,那很好啊。”
齐芯语的脚步停了下来,她转向他,“小尧,我说我要去法国念书。”
武致尧也停了下来,“我知道啊,法国,它的右边有瑞士、上面有比利时、下面有西班牙的那个法国嘛。”
“我说我要去法国了。”
“我知道啊,法国再上去还有英国。”武致尧仍是一脸笑眯眯的样子,他和她虽然读不同的大学,但是他只要一有空就会去接送她。
“我去法国念书也没有关系吗?”
“芯芯要出国念书很好啊,像我对读书就没有太大兴趣,嘻嘻。”他读完大学已经算是对他的老子有交待。
“小尧,如果你不要我出国念书,我就不去。”
“我怎么会不要你出国念书?”武致尧睁大了双眼,“我刚刚不是说了能出国念书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吗?昊叔供得起你出国念书你就去啊,这可是很多人都求之不得的事情呢。”
齐芯语笑得很勉强,“求之不得的事情……”她仰着头看他,小时候总是嚷嚷着他不矮的小尧再升上高中的那一年就已经比她高上许多。
“怎么了?”
“我以为小尧会舍不得让我出国。”
“你又不是不回来了。”
“我如果真的过去法国读书的话要花上几年的时间,我读的是服装设计,艺术课程是没有一定结业的时间,我如果学得不好很有可能会在法国多留上几年的时间。”
“芯芯不管去法国读几年书,我都会等你回来。”英俊的脸孔上展露出大大的笑容,小时候白皙的皮肤也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晒得黝黑。
齐芯语仰着头看他,她希望能在他的眼里看到一丝不舍。
“你快进去吧,我等等还要去PUB跟系上的学弟妹聚会。”
齐芯语的心里有说不出的落寞,她转身过去,虽然他常会到她的学校去接她回家,但是他总是一副很赶的样子,小时候他们在假日的时候是一定会见面,但是等到彼此都上了大学之后,他们在假日见面的次数变得寥寥可数。
“啊,对了。”武致尧突然拉住她的手,“芯芯,你什么时候出国要跟我说一声,我送你去机场。”他满脸的笑容像是刺激到她一样,她头一次觉得他笑起来的样子不好看。
“你不来送我有什么关系?反正就像你说的一样,我又不是再也不回来台湾。”
“哈哈,你说的也是,不过我还是想要去机场送你啊,芯芯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有我在场。”
她和他站在大楼的大厅入口,他是神经大条听不出她的难过还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就算他神经大条,但是每当她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他总是第一个发现的人,或许,其实她在他的心里的位子没有她想得这么重要。
“铃铃。”武致尧接起手机,“喔,我马上就到,你们再等我一下。”方才让他拉住手回过头的齐芯语突然让他推着走,“你赶快进去,我也要走了。”
齐芯语舍不得转身,“你今天又不陪我上去?”
“不了,我还要赶过去PUB跟学弟妹会合,他们帮我办了一个欢送会。”武致尧大咧咧的笑着。
“也对,小尧一向最受欢迎。”齐芯语说得有些落寞。
“芯芯也很受欢迎啊。”看见他的笑容越大,她的心里就愈有说不出的复杂,他们小时候焦孟步离的相处模式已不复存在,她不知道她一个人在大厅入口处站多久?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看不见他的身影,他至少都会看着她坐进电梯才离开。
她还记得当时英俊脸孔上的笑意传不到她的心里,她头一次尝到什么叫做失落,小时候的他不管上哪去都会拉着她,小时候的他总是无时无刻缠着武叔,要武叔带他来找她,上大学之后的他显然对她不像小时候那般热络,她一直无法适应。
“快进去啊,飞机都要飞走了。”总是充满活力的武致尧笑得迷人。
“小尧,你不要我出国,我就不出国。”
“笨蛋,都这个时候还说什么傻话?法国那边的学校跟公寓不是都处理好了吗?”武致尧笑着敲了她一下。
“没关系,我也可以不要去啊。”她说得有些急迫。
“快进去海关吧,又不是两三岁的孩子了还一副要哭哭啼啼的样子。”齐芯语又失望了,他仍是没有半点要挽留她的意思,她又被他推着走。她还记得当时她在飞机上不断的骂他大笨蛋,她一个人坐在飞机上哭了,她内心始终希望他能阻止她出国读书,但是她一次次失望。
她一个人在飞机上哭得声嘶力竭,坐在一旁的旅客问她需不需要帮忙?空姐问她是否身体不舒服?她无法回应。齐芯语坐在床沿上,她沉沉的叹了一口气,窗外的冷风吹进来,吹落一张搁在书桌上的草稿图,她看着缓缓飘落在地上的铅笔草图,她捡起来,2B铅笔勾勒出一袭身长比例完美的男装。
她拿着这张草稿图看了好一会儿,她将这张草稿图跟书桌上的设计图全部收纳起来放进行李箱的最下面。她一直以为他有一天会向她提出交往的要求,但是他始终没有。
他不但没有向她提出交往的要求,他甚至连她准备要出国的时候也都不曾挽留,看来一直都是她一个人把小时候的情感延伸。
在这四年里,他来法国找她好几次,他拉着她到各处去游玩,兴奋不已的他仿佛有用不完的体力和活力,她虽然和他玩得开心,但是她的心里对她仍是有着期待。
他笑眯眯的来找她、笑眯眯的坐飞机回去,她不曾在他的眼里看见一丝不舍,他每次离开她每次失望。
或许不该说是他让她失望,是她不该对他抱着冀望,显然他分得清楚小时候的事情是小时候的事情,分不清楚的人是她。
她不应该再眷恋过去,儿时单纯的喜欢不是长大之后男女之间的感情,这四年里他不知道交了多少女朋友?或许从她还在台湾的时候他就交过女朋友只是她不知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