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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页

 

  他是这样想她的?所以他从不给她承诺,也根本无意与她长相厮守?

  “你可别怨我把话说得过么难听,因为我不想让你再毫不知情地在他面前出丑,才把这些心里话吐出来得到。”她诫恳牵起穆兰苍冷的小手。“虽然你的行为着实浪荡了些,不知检点,但我不会像朱雀那样瞧不起你,弃你而去,因为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

  她不相信......除非朱雀亲口对她这么说,否则她绝不相信。

  “我想,朱雀起先是真心喜欢你的。怪只怪你后来太野了,没有早先的矜持与清白,变得像个妓户里的荡妇淫娃,才让他倒尽胃口。哎,枉费我当初撮合你们的一番美意。”

  过往曾有的浓情蜜意、缱绻缠绵,变得污浊不堪,腐臭四溢。

  她是那么诚心地把她的人、她的心交付出去,她是那么真挚地渴望和他在一起。她为了朱雀,把她深植于心的礼数全拋弃了,把父亲对她的寄望与疼惜也毁了,她甚至愧对那未竟的婚约,因为她已不再是完壁之身......朱雀,你在哪里?我想见你,想见你......“穆兰!你怎么了?”曼陀罗假声怪叫着,完全无意扶持,就让她昏跌至地上。。朱雀......好痛,她下腹好痛.....“你还好吧,可以自个儿站起来吗?”她悠然俯望地上曲在一块儿的痛苦身子。“你要不要紧?我去叫大夫好吗?”

  救命,她的肚子....好痛。她的孩子,她和朱雀的孩子……剧烈的痛楚迅速卷走她的意识。在悲伤的记忆与尖刻的批判中,她沉沦,她飘浮。她孤冷而寂寞。

  暗幽的梦,无垠的梦,看不到过去,也见不着未来。她的灵魂悲泣着,声声唤着朱雀,可他一直不出现。她看不到朱雀,她好怕,谁来救救她.....,她听不到孩子的哭声,只听到自己灵魂破碎的声响。

  此生唯一一次的全然付出,换回一场破败不堪的人生。

  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幻想,忍不住期待。朱雀何时回来?他或许多少对她存有依恋吧……寸寸柔肠。盈盈粉泪,捂恫影碎。

  辗转苏醒时,一室凄清,幽邈的烛火颤巍巍的。黑暗中,隐约有人影在床畔守候。

  “穆兰。”曼陀罗轻柔低唤。“你昏睡两天两夜了。”

  “我.....怎么回事……。”整个嗓子都干哑掉了,浑身无力。

  “我去帮你拿参汤来,早在炉上笼着呢。”她寂声细语的,在黑暗中来来去去。“你就躺着,我来喂你。”

  “丫环们呢?”

  “都睡着了。看护你两天,她们现在全累得不成人形。”

  “我到底怎么了?”眼见曼陀罗的言词闪躲与一脸萧素,她中早有定数。“孩子呢?”

  曼陀罗提摇头。

  她缓缓含上眼,心头己冷到流不出一滴泪。“这事...还有谁知道?”

  “全府上上下下都知道了。”为了广为宣传,还真费了她不少口舌。“可王爷已经郑重警告,不准任何人泄漏口风,否则定不轻饶。”

  一件丑事,竟弄得人尽皆知.....“这事的严重性还在其次,最难听的,莫过于外头的人因慈善堂的事,把你传得不堪人耳。王爷气过头了,下令从此不准你出家门半步,也不准跟家人以外的男子接触……”

  “朱雀呢?”她除朱雀外,什么也不想听。“他回来了吗?”

  “我...有托人通知他你流产的事,我也一直以为,他多少会看在过往情分上来看看你,谁知道,竟没半点消息。”哎。

  罢了,她还在痴心妄想什么?

  “穆兰,你就别再哭了嘛。”

  她不了解朱雀的过往,也不曾真正拥有过他,曾经拥有的,如今也流逝而去,只剩她心中一个无垠的深洞,一个倾倒再多悲恸也盛不满的深洞......“别难过,也许他过两天有空了就会枣”

  “我不想再见到他。”

  “穆兰?”

  “一切郡按阿玛的意思去办,我从此就持在家中,不见外头任何人。”她空洞道。

  “可是朱雀呢?你真的不想见他?”

  穆兰皱起痛苦的小脸,止不任汹酒的泪。无论曼陀罗如何劝,也劝不住那椎心刺骨的伤痛,只能任由她哭坏了嗓子,蜷成脆弱的一小团,不住抽搐。

  “穆兰。”

  “我不要见他。”今生今世永远都不要再见他...。”只有天知道,她有多渴望见到朱雀,想到心痛如绞,想到神形俱瘁。

  她恨朱雀。她爱他,爱到得泪流满面。

  “好,这个忙,我可以帮你。”

  穆兰怔然,盈眶的泪水让她看不清眼前邪异的笑面。

  “你可以......帮我吗?我......好想忘掉他的一切,忘掉我们曾经相识、曾经相守的那段日子.....。”那道记忆中鲜明的伤痛。“我如果......忘掉我曾经认识他,曾经爱他,我就不会在乎他离弃我,连我们共有的生命也离弃我……”

  甚至是父亲的离弃,良心的离弃。

  她是那祥地珍视每一个幼小的生命与纯稚的心灵,结果毁了慈善堂里无数的孩子,也毁了自己永不出世的希望。

  愧疚的利刃,刀刀刻着她淌血的良心。

  而后,曼陀罗便借江南异士之手,埋葬她这整段记忆,让她茫然地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曼陀罗也将自己的江湖身世随管穆兰的记忆一道埋葬,过起身为白莲的日子,当起穆兰在诗社中结识的知己。

  偶尔,她去大姊的夫家走动;偶尔,诗社的女孩们来找她小聚,偶尔,额勒春会来看她,但仅能处在众人瞩目的大厅里。

  她沉默地被父亲的不信任软禁着,严厉隔绝着所有异性。她世界中的男人,只剩父亲,巴英,额勒春,与鲜少碰面的大姊夫。

  她不被允许接触外界的事,能谈的,只剩诗词歌赋。

  这期间,朱雀提亲被拒,完全见不到她的面,没有她半点消息,只得破戒施展咒术,成为城郡王府中不存在的大阿哥,以兄长之姿亲近他心爱的人儿。

  可是她顽劣地抗拒着他,拒绝他的任何友善,也不肯受他诱导,好想起过去的事。

  兰兰,你昨夜作了什么梦?

  他一再追问,她一再躲避。他要用什么方法才能使她明了,她梦中的一切是现实发生的事,而现实却是一场空洞的骗局?

  她没有大阿哥,她在诗社中也没有叫白莲的朋友,只有叫曼陀罗的敌人。

  他唤不回他们之间的回忆,永远都唤不回了......“朱雀,你破得了封住穆兰的咒术吗?”被朱雀找来助阵的男子在书房高喊。“快点,我的结界有些撑不住了。”

  男子焦虑地捧着朱雀方才丢给他的长剑,在他以清泉设下的结界水帘外严阵以待。朱雀疯了,恐怕真的无药可救。拋弃“四灵”朱雀的身分,跑到诚郡王府大费周章地作法成为虚无的大阿哥,成天追问着穆兰、逼迫着穆兰、诱导着穆兰,企图使她想起过去的一切。现在竟然疯到要他来帮忙设结界,好让朱雀招魂进入她灵体内,探清究竟。

  “朱雀!你的阵法太大,我的结界会撑不住。”朱雀到底有没有听进他的吶喊!

  兰兰,兰兰......朱雀盘坐在水结界中间,拧眉闭眉,打着手印,不断扩张自己的法力,铁了心就是要将沉睡在他身前的小人儿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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