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现在我们打算进入感性的话题了吗?”
“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你不让身边的人知道你的病情……”她心虚地避开他投射而来的眸光,低头假装喝着汤,一边又问道:“难道这些日子以来,你都是一个人这么过的?”
‘你似乎很关心我。”揶揄的微笑浮现在他嘴角。‘为什么?”
“这……”她总不能回答他,她是为了赎罪而来吧?
她敛着眉,绞尽脑汁地想了一会儿,才脱口说道:“这是人之常情,你对我这么好,给我工作、又肯收留我,我总得表示一下吧?”
“你倒很懂得人情世故,但……”这不是他要的答案。
因为早在五分钟之前,掌中紧握的银制手链,已经偷偷向他坦承了她的身份!
为了亲自下厨,她怕银链沾了水,特意取了下来,还“习惯性”地搁放在餐厅一角那尊平日用来装饰的人偶瓷器上,清脆的金属与瓷器的碰撞声,刹那间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那是她多年以前的习惯,而那条银链就算化成了灰,他也知道长得什么模样,因为,那正是他最初赠送给她,作为两人立下婚约誓言的订情证物。
“除了人之常情以外,你对我这个刚失婚的男人,真的没有其他想法?”
虽然不知她为何而来,但早上才与他签字离婚,下午又追着他回到家里来,想必没有什么令人太期待的好事。
“想法?” 她被他问得一头雾水。“你是指哪一方面?”
“譬如,你喜欢欲擒故纵的感觉?或者,你想知道你对一个男人的影响力有多少?再不然,就是你病态地想看见一个男人在你面前如何地崩溃,嗯?”
他对她微笑,但那抹微笑是阴郁的,所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流露着刚硬的痕迹。“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她企图装傻,但他充满敌意的眼神却像一盆冷水般泼向她。
“别再演戏了,静绘,你并不是个好演员。”他早就将她看穿了。
“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如果不是这条手链,我恐怕还被你蒙在鼓里,像个傻瓜一样,被你要得团团转。”他以一种绷得紧紧的声音说道。
这时她才骤然想起,自己方才遗忘在人偶上的银链。
“还我!”事已至此,她也不想再隐瞒,伸出手欲取回私人物品,也间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都已经离婚了,你还留着这一堆废铁做什么?”他眸中混合著复杂的感情——挫败与痛苦、愤怒与怀疑。“用来证明你曾经狠狠打击一个男人两次的战利品?”
“今天我们根本没有离婚。”她不理会他语气里的讥讽,丢给他一个事实,“今天我们签下的……不是离婚协议书。”
“天!”闻言,他苦涩地狂笑着,“你居然还戏弄了我!”
“我只是想确定……”
“确定我成为一个废人了没有?”他冷冷打断了她,声音里有着苦涩的怒意。“现在你看见了,也证实了,你可以离开了。”
“我只是想帮助你。”
“很好。”他平淡的声调朝她泼去一盆冷水。“那就离开,走得远远的,别再令我感到难堪!”
接着,两人之间是一段令人窒息的沉默。
她一直瞪着他,不敢相信他一直想将她推开!
“我不会离开。”久久,她打破了沉默,像是赌气般任性地说:“只要我一天还是你的妻子,我就要待在你身边,你摆脱不了我的!”
* * * * * *
颜静绘是说真的,她的确没有离开的打算。
非但如此,她所有的行为举止,也有愈加乖张放肆之势……
“请问一下,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在静谧的密闭式空间里,齐仲凯独特的磁柔嗓音更显醇旱低沉,轻缓地缭绕在充满氤氲的雾气中,让人听了不禁心醉神弛,充满了催情作用。只可惜,此刻他脸上的愠怒表情,却和性感迷人的嗓音成了强烈反比。
“我都说了,这一辈子我是赖定你了,就算你想撵我走,我也不会乖乖听话的。”所以,认命吧!”
之后,她威胁他说,他那隐藏多年的秘密,她都已经——知晓,既然知道当年他的背叛是无心的,那她就勉为其难判他一条无罪开释。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她要他一辈子都得乖乖听她的舌,好好爱她、疼她,与她一同分享快乐与悲伤,还强迫他得跟她分享他心中的秘密,不让他再一个人闷着受苦。
听完,齐仲凯几乎不敢相信,今天早上自己明明还是那么绝望、那么抑郁,任谁也猜想不到,到了夜晚时分,他的心情却有了这般莫大的转折!
若不是他心脏够强,任谁也抵挡不了这个小恶女折磨人的手段,尤其这些年来,她刁蛮的性情又练得更加炉火纯青了!
“好,既然你坚持,我也不想再啰唆,但……”他一手紧拉着腰际临时抓来遮羞的浴巾,一手抚额,声音里充满了咬牙的不耐。“你也用不着一路跟着我到浴室里来吧?”
还有,把门上锁是什么意思?
“地板湿,人家怕你会滑倒嘛!” 都不知道她有多贤淑哩!还这样不知好歹,真气人!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温柔体贴了?” 他勾动嘴角,神态不再那么严厉,性感的嘴角甚至还有些上扬。
“我从以前就是,只是你都没发现。”她噘着小嘴,又顶了回去:“那时候你只顾着拚事业,哪里顾及家里原来还有一个妻子存在啊?”
当时她这个如花似玉的新婚娇妻,对这个永远将事业摆第一、十足十的工作狂人而言,不过是家中某个会自由走动的漂亮家俱罢了。这一次,他没有反驳。因为以前的他,确实如她所言,是个不懂得何谓珍惜的大蠢蛋。
总是以为,身为妻子的她,本就应该配合丈夫的脚步,所以自私地要她日复一日地独守着空荡荡的屋子,却忘了问她快不快乐?
总是以为,她离不开他,所以任意挥霍了她的信任,却夜夜带着一身应酬后的酒气回家。
总是以为,她深爱着他,所以他可以毫无顾忌地在事业上冲锋陷阵,却忘了再怎么娇艳的花朵,一旦失去了爱的灌溉,总有一天也会慢慢地枯竭、萎靡而死。
他深爱着她,却醒悟得太晚,当她开口要求离婚的那一刻,他才知道他的婚姻早已陷入了泥沼,再也挽回不了。
“是我不对。”想起过去的荒唐,他的嘴唇扭成一抹苦笑。“那时的我……简直是个混蛋。”
“可不是?” 她轻哼了声,顺手抓来一块香皂,轻轻搓揉起泡后,便往他光裸微湿的身上抹。
“你……你做什么?” 光裸的胸膛忽被一股滑润的触感所侵袭,他吓得连忙往后退了一步。
“帮你抹肥皂啊!”有必要反应那么大吗?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来就行了。”他只是看不见,又不是行动不便的糟老头。
第10章(2)
“你用不着害羞,我又不是没见过你裸体的模样!”若不是这几年因误会而分开,依她与他长达八年的婚姻关系,说不定最大的孩子都已经上小学罗!
拗不过她的鸡婆,他只有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地被她呼来喝去,直到她拉着他坐进浴缸里,任温热的水掩盖他赤裸的身体,他才稍稍释怀了些。
“好了,你可以……”“出去”两个字还没来得及从他嘴里吐出来,耳边立即又听见她甜甜地丢来一个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