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想这案子你暂时别出手会比较好。」
「为什么?」
「你也是男人啊!」安麒放下照片,理所当然地叫道。
迪渥眉一皱、眼一瞪。「喂喂,难不成你以为我会对这两个孩子怎样?」
「笨,当然不是,你姊姊我很清楚你是个不可救药的异性恋者。反过来说,我也不是怕这两个男孩会对你有好感。我可不是自吹自擂,在这方面我毫无偏见。你好歹也用点脑筋,当这两家人正为了儿子们的性向苦恼之际,又出现一个帅哥四处打探他们的下落,他们可能告诉你任何事吗?」
安麒将照片收入她的百宝包包中,交代说:「等我有进一步的消息後再说吧。你就先把事务所打扫一下,这里都乱得没有天理了。」
「也不想想都是谁,吃了一半的东西、看了一半的东西,随手就丢。」迪渥小声地嘀咕著。
「我都听见了!」站在门口的安麒手放在门把上,嫣然一笑地说。「你要是有空抱怨,不如动动你的手如何?我出去工作了,你也快点工作吧!仆人。」
砰,门轻快地关上。
第三章
下班後,他直奔万事通事务所,步上四楼的办公室,猛按门铃。
「桑先生,是你啊,请进。」刚来应门的是傅迪渥。
「傅安麒人呢?」省却客套话的狄鹏,站在门外劈头说道。「我找她。」
歪歪脖子,端整的脸以困惑的神情说:「老姊没回家啊!她下午打了通电话进来,交代这两天为了处理您的事情,将不会回家……奇怪,她没和您联络吗?」
这该不会又是她的新花样?狄鹏揣测著傅迪渥骗他的机率,说不定她人就窝在屋子里,只是不肯出来面对他……
「您可以进来坐坐,就会知道我所言不假。」
姊弟俩都一样,很懂得察言观色。对方会这么有恃无恐,应该不是说谎,屋子里九成九找不到傅安麒的人影。
「不了,你应该有方法可以联络到她吧!」
「当然,我有她行动电话的号码。您要进来等我打电话给她吗?」
「只要把号码给我就行了。」
「好,请等一下。」
☆ ☆ ☆
坐在车上,狄鹏拨著号码,不耐烦地等著对方将电话接起——一连响了十几声後,好不容易传来一句声音甜美的应答。「喂?」
「你人在哪里?」
「哇,这是老公的查劲电话吗?抱歉,您一定拨错了,我可还没结婚。」
「我是桑狄鹏。你人在哪里?」
「唉呀呀,我真是失礼了,原来是我们不苟言笑的神秘顾客,桑先生。这么急著找我,您已经想通了吗?这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我原以为您是那种冥顽不灵,绝对不可能想通的人呢!」
「你人到底在哪里?」电话彼端不时传来阵阵吵闹的声音,煽动人心的焦躁到顶点,他第三次问,口气已经濒临界线。
「怎么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不能让你知道我人在什么地方,否则会有极大的不幸降临在我身上?」夹杂著笑声,她回道。
「那么你的第六感有没有告诉你,还想要我付帐的话,最好现在、立刻、即时告诉我你人在哪里?」
「……」电话彼端沈默了片刻,然後说:「桑先生,以不付帐来威胁我,似乎有失公平。」
「这不是威胁。而且真要说的话,这不是有失公平,是卑鄙。」和凶恶的人犯、狡猾的证人勾心斗角,辛苦工作一整天,现在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再和傅安麒舌战,他只想快点解决一切。
「呼」地沈重吐了口气後,她再度出声。「好吧,你要来就来吧!我人在XX街XX巷X号的地下室。」
嘟嘟嘟……电话彼方已经传来断讯的声音。
仗著自己过人的听力与记忆力,虽然只听了一遍,但狄鹏转动钥匙发动车子,预备在二十分钟内到达她所说的地方,接著顶多再花个三十分钟,就可以从她口中问出狄鸿的下落了。
在不起眼的闹区小巷中,他找到了她所说的地点,看见一个窄小的楼梯口,步下大约五、六个台阶後,迎面矗立著一扇相当诡异的深黑色玻璃门,一踏上脚垫,门便静悄悄地滑开。
单纯的黑、白色装潢,吧枱里有两位酒保,里面还有十来位客人,而狄鹏一眼就看到坐在酒吧中央的圆形沙发中,被三、四个男人左右包围的她——想要不看到她也难,因为那是店内最吵杂的角落,不时传出笑声与说话声,气氛正HIGH。
板著脸,他越过吧枱直接走向傅安麒。
「哟,你怎么这么快?从事务所到这边,起码要花上三十分钟的车程吧?啊哈,闯红灯可不是善良市民该有的行为喔!」举起见底的啤酒杯,她对酒保喊著。「帅哥,再给我来一杯一样的,顺便也给这位先生来杯……阿狄,你暍啤酒吧?」
阿狄?他可不记得何时和她已经关系亲密到这种程度了。
「给我狄鸿的地址。」他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望著她,冷冷地说。
「不要。」
她也回得乾脆,还转头向身旁的男人们说:「就是他,他就是我刚刚说的那位极力反对自己亲弟弟的爱情,还坚持要当绊脚石的狠心哥哥。」
「喔,原来如此。」坐在最旁边,也是最靠近狄鹏的男人,以兴味盎然的口气说。「那……要不要老哥哥我给他上一门课,保证他会彻底改变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呵呵呵。」
「讨厌,大小通吃的饿鬼张,你抢走我的话了。要上课,当然是由我来最好,像你,只会把人吓跑。难得有这么高又觊的帅哥出现,你少暴殄天物了。」在安麒身旁的男人拍拍沙发说:「来来,坐嘛,坐下来聊。」
这时,狄鹏才领悟到这是什么样的地方,而这些人又都是……刚刚气昏了头,根本没有仔细注意,不然他应该早发现了,这间酒吧中只有男客,而且当他进来後就有不少「特别」的目光投递到他身上。然而,现在才发现可说是为时已晚。
傅安麒!你好大的胆子,竟叫我到这种妖魔鬼怪的巢穴来!他以控诉的愤怒眼神,无言地瞪著她。
定你自己坚持要来的,我什么也没有做啊。她则用无辜的眼神,无声地蠕动著双唇回答。
可恶,他真是失策了。
「请跟我到外面去,傅小姐。」勉强保住一丝绅士风度,用了个「请」字。
「有什么事就在这儿谈吧!」不只她,就连身旁的人也都有志一同地望著他,显然是站在她那边,准备为她两肋插刀。
「这种地方,不能谈。」他蹙起两道峻眉。
「为什么?」勾起一边的唇角,她莹亮的眸子闪闪地问道。「因为家丑不得外扬?或是你不想留在这个『这种人』聚集的场所谈论呢?你所介意的是自己的颜面或是意识型态无法和这儿的人同调?」
「我不是来这里讨论『我』的看法的。只要你把狄鸿的下落说出来就行了。」眼睛不与其他人接触,他一心只想尽快解决,快速离开此地。
「就连我为何在此,你问都不问一声,还谈什么对弟弟的关心呢?」叹息著,她接过酒保送上来的两杯啤酒,抬头向酒保说了声谢。
酒保回了句「不客气」,接著说:「我看你就别太欺负他了。安麒,你必须了解,这社会上有一小部分的人,是永远不会改变他们对我们这类人的看法的。病毒、败类、变态,这种骂人的话我们也早就听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