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黑马是不是因为她没给她取名字所以生气了?“我们是不是快点离开这片树林比较好?”她有不好的预感。
蓝非警戒地一把将她拉到身后,“走。”
慕容霜华还没会意,只是被他严肃的模样吓得不敢掉以轻心,蓝非拉着她在林地间奔跑,没一会儿她便听到身后传来的沙沙声,接着有数道黑影从眼角
晃过,下一刻蓝非已抽出长剑挡开接二连三袭来的暗器。
啊啊啊,没义气的小黑马,要跑不能一起跑吗?
如果只有他一人应战,眼前的情况他不见得会放在眼里,神速地格杀数名敌人向来是他的强项,也是大多数危险情况下他会选择的方式。但此时顾虑着慕容霜华,所以他只是以巧力将每个持剑来犯者的剑势弹开,接着剑锋一偏直接挑断对方的手筋,再一脚踹碎膝盖或下盘。
转眼间,敌人的伤兵累计近十名,蓝非且战且走,但接下来的袭击者很快便看出他的弱点所在,蛮悍的剑势直指被他拉着跑的慕容霜华后背。
在大辰军队里,多的是像蓝非一样有背景有靠山的少爷兵,却极少人能像他一样自愿参加战事拥有真正的实战经验。
在战场中训练出来的敏锐本能让蓝非将慕容霜华往怀里一带,脚跟一旋,狠厉的剑势横扫向敌人。
那人最后看到的,是仿若阿修罗,双眼杀气灼灼如火炬的一张脸。蓝非回身的速度就像暴风一般,在那人看见自己的身体向后倾倒时,天地也在旋转,而那股剑气横扫之处,连树群也摇晃颤抖。
慕容霜华只觉她被抱着转了好几圈,再回过神时双脚已离地,而偷袭他的那人尸首分家,血溅八方,头颅还在滚动……
为何她看得这么清楚呢?因为某人飞身到树上后便扛起她,施展轻功想直接甩开追兵,她便看着树底下血泊中的敌人手脚还在抖动。
身为人肉包袱,实在没有抗议的权利。但她的胃好难受!
更难受的是,接下来只要敌人来袭,蓝非也许是因为她都挂在他身上了,下手便不再迟疑。她往往眼前一花,他已从这个树梢飞身到那个树梢,当中她若感觉到什么温热的液体飞溅在脸上,几乎连猜都不用猜就知道那是什么。噢!她还看到一颗头咚咚咚地从树梢一路滚下山坡,尸体则挂在树上。她开始怀疑这家伙会主动参军投入战事,根本是生性变态地嗜杀好斗,但又碍于高贵的出身,平时只能压抑着……
当然,跟之前绑架她的那些浪人比起来,他这样还不算什么。
“等一下……”慕容霜华虚弱地呻-吟,“停一下……”
蓝非也许是察觉敌人没了动静,总算挑了个地势平缓之处落下。当他把慕容霜华放下来时,她几乎是瘫在草地上,蓝非单膝跪在她身旁,腾出一只手臂让她抱住当支撑,持剑的那手和全副心神仍然对四周保持警戒。
她头很晕,肚子很难受,很想吐,可是这会儿却连吐都吐不出来,只能大口喘气。“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香味。那味道虽然让她被扛着转过来
甩过去的身子不再那么难受,但也开始浑身虚软不听使唤。
“憋住气!”蓝非终于察觉不对劲,但已经太迟了。原来在追逐中他们可能误闯瘴气密布的树林,后方的敌人除了死于他剑下那些,其他的显然都是中了瘴气而无法追上来。
但这股香味,不像单纯的瘴气。
蓝非单手抱住失去意识而瘫软的慕容霜华,感觉自己的意识也渐渐涣散。不,他得带她离开这里!他一剑剌进大腿偏离骨骼与筋络之处,想藉着痛觉让自己清醒。
咯咯咯……竟然跑到这里来了?
真麻烦啊,这么近的话没办法丢着让他被狼吃掉吧?尸体会很臭的。
迷雾深处传来诡谲的笑声,蓝非横抱起慕容霜华,警戒地瞪着那些突然出现的黑影。会是这山谷中传达神谕的人吗?
“晚辈受罗赛王子巴图尔的委托前来保护神谕,请前辈莫要为难!”他深知自己撑不了多久,死活也只能赌一把,于是以罗赛族语言高声道。
巴图尔?哪个巴图尔?
好像是格尔泰的孙子。
黑影渐渐逼近,想不到竟是十数个中年或老年的女子,全部骑着马。
“唷,是个俊俏的年轻人呐。”
“神谕不需要任何人保护,擅闯圣山的下场只有死。”其中似乎是为首者的一名老太婆说道。她的模样看起来真是很老很老了。
“罗布桑在兀儿塔大肆屠杀和破坏,嫁祸给巴图尔,他势必会派人前来抹杀对他不利的神谕,巴图尔才请身为外族人的我们前来保护神谕。”
为首的老太婆似乎是挑起眉来,她皱如枯木树皮般的脸实在看不太出表情变化,“谢谢你特地跑来告诉我们神谕已经对我们说的事。”
蓝非根本不相信什么神谕,他向来不把怪力乱神当一回事,此时他脑中第一个想法是,罗布桑也许连圣山神谕都收买了,此举只是为了让巴图尔在部落从此声名狼藉!他抱紧慕容霜华,长剑横在身前,打算拚死做最后一搏。
老妇人瞥了一眼他自残的腿,似是笑了起来,“你的意志力让人佩服,不过,你还是休息吧。”话落,她朝蓝非撒下一把粉末,猝不及防的蓝非才吸进一口,便只能毫无反抗能力地倒下。
不,他不能倒……
“唉呀,真顽强,是什么让你这么坚持呢?咯咯……”
那是蓝非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蓝非比慕容霜华早清醒。当他发现躺在他身边、依然昏迷的慕容霜华,虽然不知她是否无恙,但他仍先迅速审视两人目前的处境。
他和她身上没有任何被俘虏的痕迹,就连手铐、脚钟或绳子都没有,他大腿上的剑伤甚至被简单地处理过并包扎起来。
他们所在之地像是一个光秃秃、空无一物的山洞,仅仅在右后方有一扇铁制的牢门。面对牢门的洞口望出去是一片山崖,他可以看见对面同样光秃秃的石壁……监非走到洞口边缘,便知道为何那些人不需要捆绑他们,洞口也没加上任何栅栏。
难怪这个地方非常温暖;百尺之下,熔岩滚滚。在进入圣山这一路上,慕容霜华就和他讨论过,他们都猜想圣山也许是一座火山,因为光是有水源不足以让这块土地长出树林,想必山里的土壤与外面不太一样,果然如此。眼下这情况,就算他轻功了得也没用,因为洞口四周只有光滑的岩壁,被囚禁在这里的人除非生了翅膀,否则根本无处可逃。
“你醒啦。”有人打开铁牢门下方的小窗口,送进食物。“因为你连昏迷时都一直抓着她的手,所以只好把你们关在一起。”来送饭的是个中年罗赛族妇女。
“我们没有恶意,请让我见你们的首领。”蓝非说道。
那名妇女笑了起来,“圣山没有首领,唯一的首领就是神,恐怕异族人见不了我们的神。”
蓝非默然片刻,看来他只能用她们的思考方式与她对谈。“你们的神认为应该把我们囚禁起来?”
“这倒没有。但是在神有下一步指示前,你们只能待在这里。”
“你们和罗布桑是共犯吧?”
听见他的质疑,中年妇女似乎有点诧异,“异族人,不要用你们总是忙于算计权谋的脑袋来思考我们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