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心,十颗心,你可以拥有十个男人——”
她讶然,美颜跃上不可思议且迷惑的表情。
“你绝对有这个资格,教所有男人拜倒在你裙下。”男人说辞大胆,弯移肘臂,吻吻她被他掌握的右手。“我被你迷住了,拾心。”
拾心僵住,美眸睁得圆圆大大。
“脚步别停,会被撞上。”男人继续引领她跳舞。
拾心被他带着,闪离旋近的人影。
他们舞着玫瑰人生,直到一曲终了,彼此交握的手依然没放开。他将她的手紧紧抓住,笑而不语地凝视她,眼神很深、很柔。玫瑰人生余韵在她耳里、脑里传绘一幅图,图里,他们已经不像是在跳舞。
他看着她眼睛,俯低俊颜,对她喁喁私语。“我是蓝君特。”
他的名字,热热地,烘暖她耳畔。
拾心脸庞微微一偏,感觉碰着男人说话的唇,她不敢再多动半寸,屏着呼吸,静静地听他说——
“你有玫瑰色耳朵,真可爱。”
拾心忍不住轻颤。“你是谁?”嗓音也在颤抖。
他说他是蓝君特。她知道。他是穿白西装的另一个蓝家哥哥,他笑脸对她,正是凌老师讲的,和善的蓝家人。
“蓝君特。”她呢喃他的名字。
“记住我,拾心——我是蓝君特,不是什么变态公爵。”准备再次吻她的手,这回,他要吻在她掌心。
“不要戏弄宾客。”一个无礼的声音冒犯了他。
蓝君特转过头,斜挑唇角,瞅睨信步而来的蓝获。“阿获,你不常出席这种场合,舞步都给忘了,刚刚差点撞上我们,这样对我们、对你的舞伴,是非常失礼的。”指指蓝获后方五公尺处,静候第二支舞的美女。“女士在等着你。”
“现在是交换舞伴的时间。”蓝获说着,将手伸向拾心。
拾心呆住,回眸循望蓝君特,像求助。
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一下,蓝获抓住拾心的手。“可以吗?”与其说邀舞,这比较接近挟持。
乐队新曲未奏,蓝获大掌往拾心腰后覆,推得她离他胸膛好近。她抬头看他,他马上移动,跳起舞。
他们的舞姿太奇怪,不标准。乐队也迟迟没声响。
“好像没有人在跳舞……”拾心讷讷地说,舞池里只有他们两个在动,其它皆静。
没有流影,光幕密裹着他们。肢体好难伸展,拾心整个人被蓝获给限制着,他带她转向窗边、绕过廊柱,偏离舞池,才越来越像在跳舞。跳一曲月光下无乐之迷舞,脸庞在暧昧中忽隐忽现,突然,他停住脚步,像要把她推开,却是拉得更近。
她的脸颊贴上他胸膛。“我没有学过这种舞步——”
“蓝君特是说谎高手。”
无人的露台,他们声调格外清晰。她听见了他,他也听见了她。他的心跳沉沉稳稳,感觉有热度,透在她颊上。她脸红了。他托起她的下巴,俊颜一寸一寸低悬,很近地看着她。
“拾心——”这个冷脸蓝家哥哥唤她的名,让她难以自抑地浑身晃颤。
户外凉意丝丝,虽说苹果花屿比她过去待的地方温煦,甚至称得上炎热,海风一吹,还是使她裸露在小礼服外的雪白肌肤泛起细微疙瘩。
蓝获摩了摩她的肩头。“冷吗?”
拾心摇首。
“你在发抖。”他说,脱下外套给她披上。
“谢谢。”这是礼仪训练的成果反射,她低下头来,轻声道:“但,为什么?”
蓝获摸摸她冰凉的脸颊。“风很大。”
拾心昂抬脸庞。是啊,风很大,把他的头发吹乱,隐然变了个人,线条都柔了。不知打哪来的灯光擦过他颊侧,一绺发丝发亮地垂摆在他颧骨上,她伸出手,帮他把乱发拨理了一下。
“不要旁分,比较帅。”纤指擦碰着他的额头。
他握住她,轻轻地摩她的指节,她这才意识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事。她将他的绅士发型彻底弄乱了!海风也没她过分,她弄得他看起来像个放荡不羁的海盗!他明明是寡情公爵形象……
蓝获俊颜凛然,不说一句话。
“对不起。”拾心抽抽被他掌握的手,双颊蒙镀月色仍显出绯泽。
蓝获不放开她,瞳眸闪映两簇金辉光点。拾心禁不住他直勾勾的视线,想把脸转开,他便又俯低一寸,眼睛追着她。
“拾心——”
“嗯?”这时,她急着应声。他到底要做什么?他们这是第一次见面,不该独处,尤其在这座可听见海声的无人露台,花香散逸,气氛诡异……她其实有点怕,在她弄乱他的头发之后。
“拾心,要吃糖吗?”他没有笑容的脸突然冒出声音来。
拾心逃不开他审视的目光,急言:“我知道我刚刚吃太多了——”
“你很喜欢。”他打断她,真不知道是要看她出糗,还是怎样?
拾心颦蹙眉头,说不出话来。
蓝获缓移目光,停睇她微启的红唇,重复问:“要吃糖吗?”
拾心一摇头,蓝获脸庞立刻压下来,封住她的唇。
他口腔里的甜味奔入她喉咙,她一阵强烈震荡,全身僵硬忽又软塌。
要吃糖吗?甜味太浓,不只是糖。这是她的初吻,来得冷不防而掠夺。她难以反应,却已吞下湿濡的深沉甘甜。也许,有一丝苦味蔓延,她惊愕得不敢辨识口中滋味——是热的,如火烧窜,是甜的,如糖化开?她有知觉也无知觉,好像昏眩了过去,醒觉时,男人虚搂着她,手臂轻轻环在她腰上,她慌然转身,紧闭盈满水光的双眼,逃出他的怀抱。
“你吓坏她了。”清冷无波的声调在女孩离开后响起。
蓝获双眼准确地找出声源。
就在大理石凭栏前,月光未及,壁灯被丝兰遮掩的阴影中,同样穿着笔挺西装礼服的蓝卓特,掏出微闪银光的打火机,啪嚓地按出一条火焰。“操之过急,只会得到反效果。”火光逼近他脸边,悬跳在他嘴上的烟头前。
“别在大屋里抽烟。”蓝获说。
“这里是露台,何况屋里不全然禁烟——”
“那就到雪茄室去抽。”蓝获提醒道。
“我这种等级的货色,进去那儿,恐怕被嫌污染。”蓝卓特仍是点烟,抽了起来。
白烟随海风晕散,一丝烟草呛味不留。蓝获转向亮如白昼的落地大门,迈步前行。
“骆家女孩是老头选给君特的对象。”蓝卓特吐烟出声,眼睛看着那抹僵顿的背影。
蓝获停了两秒,不明显的两秒,但他们干律师的,对时间敏感。这两秒,是戳刺他心头的针。
“将来,她会是你的婶母。”蓝卓特熄掉烟头,拿起放在凭栏上的平底矮杯,啜饮着酒液。
蓝获踅回凭栏边,取起蓝卓特放置的烟匣和打火机。“婶母?”点了根劣等烟,他抽一口,说:“你要加入战局是吗?”
“如果顺利,这场寿宴后,接着会是订婚派对。”蓝卓特喝着酒。“你会像今晚这样乖乖出席吧——”
蓝获指掌一捏握,摧折不合口味的烟。“当然。订婚派对比老人寿宴有趣,没理由缺席。”
“确实。”蓝卓特停顿语气,喝光杯里的威士忌,往下道:“把伦理道德摆一边的派对,是令人期待的。”
“你喝醉了。”蓝获丢掉手中的断烟,移步往屋内。
蓝卓特沈眸,把玩着空酒杯。是啊,好像有点醉,只有醉时,他才会在法庭之外多话。他可不是什么正义之士。
视线瞄望屋里舞动的双双对对人影,他想,他也找个舞伴跳支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