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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页

 

  拾心摇着头,把扯松的领结赶紧再系好。

  “小姐!”这个叫声使她心跳加速起来。“小姐——”

  拾心站起身,转头,一手揪紧喉间衣领。“茜霓,麻烦你帮我准备,蓝君特先生要来找载吃早餐。”双脚一挪,朝通往卧室的双折门走。

  “小姐!”茜霓唤住她。“但是姑夫人要您马上到书房。”

  拾心回头,秀眉微颦。

  茜霓也皱皱额心。“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小姐彻夜未归要开骂……小姐,您昨天到底——”嗓音戛止,她听见脚步声传来,机伶地闭紧唇。

  拾心则是看见了——骆以文矜傲的身影出现在房门口。

  “拾心——”骆以文的嗓音出奇平和,走进拾心房里的步调不愠不火,看来她的心情比刚刚仆人门庭园时好了一些。“姑妈有话对你说,我们进卧室谈。”看一眼茜霓,另外吩咐道:“去泡壶茶,准备些点心——”

  茜霓安静的站在一旁等骆以文交代完毕,急急退出房外,在门口稍停,眼神忧心睇向拾心——

  拾心静静的站在骆以文面前,一语不发,此时,“怎么了?”一个声音响于她背后。

  茜霓结结实实吓了一大跳,回过头,男人像神祗,尊高俊雅,立在她眼前,天窗纳进早晨最晃朗的光,茜霓眨眯双眼,有点失礼,道:“对不起。”她其实搞不清楚这廊厅的亮泽是旭辉,还是男人身上在发光?她完全没听见他的脚步声,他大概真是 从天而降,才如此耀眼!

  不敢多看,茜霓低头,匆忙离开,没预料男人走进拾心房间,将在她送茶点来时,再惊吓她一次。

  心,以一种恐惧的节律,回荡、撞击她胸腔。

  拾心盯着姑妈骆以文的高跟鞋锥跟踩出长毛地毯上一个凹、又一个凹,再一个凹,直到那些萎倒的毛织纤维难恢复,拾心才走过去,瞧着没被踩出洞的地毯,松了口气。

  “怎么叹起气?”骆以文停在床尾凳前,回瞅拾心,“有什么不开心?”

  拾心摇了一下头。骆以文微笑,往床尾凳坐下,眼睛看着同样摆在床尾的画架。架上的画刚完成构图,是钤兰。骆以文说:“看样子,你很喜欢那座露台,果然是以立的女儿……”

  拾心愣扬美眸。姑妈的嗓音渐低,她没听得明白,想开口问,又开不了口。

  姑妈说:“拾心,你跟你父亲一样,但我不希望你像你父亲那样做出毁损骆家声誉的事,时至今日,还有人讨论着他带着家产和妓女私奔——”

  “我母亲不是妓女!”不反驳还好,这一反驳,姑妈视线从她的画板离开,对向她。姑妈眼神中的淡漠与高高在上轻而易见,而她自己则是坠落无底的愚蠢深渊。

  “当然。”骆以文道:“任何职业都该被尊重,就算是个妓女。”

  拾心不再吭声,垂下美颜。

  “上次,蓝家的宴会后,很多人对我提起,你像你父亲……”骆以文伸手摸过画架,以平静的嗓音继续道:“我一样担心,你懂吗?拾心——”言下之意,她像母亲,才是令人最该担心的!

  拾心很难过。姑妈那听似语重心长的话,每字每句都在伤害她。

  “在我的观念里,孩子其实都是像母亲的。”眼睛看着拾心,像在看一个与骆家无关的人,骆以文嗓音慢慢转冷。“昨晚,你为什么没回来,我不追究。你毕竟是你母亲——”

  “母亲,”没有敲门,没有任何示意,陆奇云推开单边双折门,大刺刺地走进还不算熟的表妹的卧室,朗声说:“我这次回来,有很重要的事要说,你不要让我找,我可是到现在还会在这幢屋子迷路。”站在母亲面前,他目光直落母亲头顶。

  骆以文眯着眼,沉住气。“我正在和拾心谈——”

  “我的事很重要,”没有轻佻表情,陆奇云打断母亲,强调道:“一生的重要。”

  骆以文抬眸。她确实许久——久到难以回忆——未见过儿子脸上出现一丝认真。“什么事?”暂将拾心摆一旁,她耐心面对这个近年来老是教她失望的儿子。

  陆奇云笑了,那笑容有点傻,却也得意又帅气,会让一个母亲忍不住骄傲地说“那个英俊的年轻人是我儿子”!

  “什么事这么开心?”骆以文歪着头,美颜出现少有的柔色。

  陆奇云说:“我要结婚了,三天后。”

  没三秒,他母亲变了脸。“不要开玩笑。”嗓音不通人情地冷了。

  “很认真,媒体会报——”

  “陆奇云!”骆以文手一抬,要儿子闭嘴。

  陆奇云偏要说个清楚。“我不希望你是看了杂志报导才晓得,虽然我知道你不看乱七八糟刊物——”

  “你也知道乱七八糟?”骆以文站起身,不愿再听。

  “乱七八糟是你认为,我的终身大事绝非乱七八糟——”

  “对象?”骆以文深呼吸,重新落坐,施舍最后的耐心,准备戳破感情没定性的儿子的空口号。“你结婚的对象是哪家女孩?”

  “海的女儿,她是舞蹈家。”陆奇云一脸慎重其事。

  骆以文呼吸凝结了。“陆奇云,你现在是在羞辱谁?”

  “母亲为何这样说?”陆奇云撇唇反问。

  “海的女儿?舞蹈家?你有脸说得出口?”骆以文冷冷地瞪着儿子。“我不会同意——”

  “我没有要你同意。”陆奇云哼笑。“三天后,我会举行婚宴,父亲一定会到——”

  “陆奇云!你胆敢娶一个妓女——”

  “妓女没有得罪你,母亲。”陆奇云说完,旋身往双折门走去。

  “站住!陆奇云!”骆以文命令道。

  陆奇云真停了脚,回首。“拾心,”却是对表妹说:“表哥要结婚了,你一定要像昨晚表哥为你办的洗尘宴那样,全程出席,不得早退。”斜挑嘴角一笑,他退出门外。

  拾心有些呆住了,本能地朝留下的人影望去。

  骆以文整个火气烧上来。“在无国界,你要怎么当你母亲的女儿都行,海的女儿的女儿?舞蹈家的女儿?好得很……”许是太气,她有些语无伦次。“这里叫做苹果花屿,有规有矩有法律,就算是自己的表哥办宴会,你也得记着身分,记着回家的时间!”

  拾心睁着清丽的美眸,忽然说:“对不起,姑妈,我太晚回来,造成大家的困扰,如果姑妈同意,我希望可以搬进学校宿舍——”

  “宿舍?”骆以文表情一闪,吞下许多未讲的话——海的女儿、舞蹈家,可以先抛开。赫斯缇亚宿舍,是个不错的主意!她请来教授拾心礼仪的凌老师,由于一些私事,无法继续指导拾心,凌老师请辞时,曾建议让拾心住宿。

  “赫斯缇亚的宿舍有专人指导生活上的各项应对进退,偶尔会举行宴会,让学生学习社交,你若想入住,我不反对。”骆以文平抑嗓音。

  “谢谢姑妈。”拾心知道何时该用学来的礼仪。“骆家就请姑妈多费心——”

  “关于骆家,我委托的律师,正想和你谈谈。”骆以文不绕圈子了,站起身来,指着双折门。“我请他到你起居间稍坐,别让人久等了。”

  拾心微怔,一动不动,心狂跳起来,身体涌流热潮,突感一阵哆嗦,眼睛潮湿地望着姑妈手指的象牙白双折门。

  谁,在那头等她?

  第6章(1)

  走出双折门,姓蓝的正义使者坐在窗塌,凝眄着金鱼缸钤兰,煞是出神出到九霄外。那位新面孔女仆在松木雕花墙板前的圆桌摆设茶具、茶点,见他出来,立即倒了杯茶,放定位,对他说:“奇云少爷,您请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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