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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轩辕岳则是看著那一家子离去的背影,想到自当年师兄离开钟灵之后,师父一夕之间的改变,还有那座变了调的钟灵宫,再到千夜敌不过天命,即使服食了鬼子之心依旧死去……

  不知师父他……现下如何了?

  还是孤单单的守在那座早已失了温暖的钟灵宫吗?还是……不想找他们师兄弟回去吗?

  在师父心上,他们师兄弟无论再怎么做,也还是敌不过皇后一人吗?

  登时全都没了逛街兴致的某对师兄弟,不发一语地离开了大街,随意找间客栈歇脚,还没入夜,两人便默契十足地各自关起客房房门安静休息。

  当明月的银光洒满大漠时,收到式神来讯的轩辕岳点燃了烛火,没过多久,歇在邻房的燕吹笛也敲门进来。

  “怎么回事?”

  “师父的情况不太好……”轩辕岳攒著两眉,有些难心置信地看著式神带来的讯息。

  信上报告,皇帝于三个月前驾崩,年仅十三岁的十皇子,在身为舅舅的相国支持下,登基成为墨国新一任新皇。

  可这位新皇,对身为国师的皇甫迟甚是愤恨,原因在于当年遭皇甫迟所杀的雪妃即为他的生母,为了替母妃复仇,新皇不只是想要串连百官将皇甫迟赶出庙堂,他甚至还找来了个不知底细的修道高人来与皇甫迟一决高下,意欲夺下钟灵宫取而代之。

  姑且不看这杀母之仇,新皇以为他凭什么能将劳苦功高的皇甫迟给逐出庙堂与钟灵宫?

  若无皇甫迟,早在皇后过世后,墨国早就被想收复失土的西戎国给攻陷了吧?当年是皇甫迟领著大批钟灵宫宫众与所有弟子,亲上国境保家卫国,是皇甫迟守住了皇后托给他的这个墨国,少了皇甫迟,墨国今日安在?

  为了一个答应皇后的诺言,皇甫迟为这个国家奉献了所有的心力,以往天灾人祸全是由皇甫迟一肩扛起不说,近年来在先皇病重了后,皇甫迟更是不得不费心费力打理起国务,如今可好,新皇一登基就想翻脸不认人?

  轩辕岳抬首看向静立在窗边的燕吹笛。

  “师兄,你也收到消息了吧?”

  “……嗯。”

  “你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师父?”看著他一副似要置身事外的模样,轩辕岳有些头疼地揉揉眉心。

  燕吹笛僵硬地扯著嘴角,“谁担心他了?”

  “你究竟要别扭到何时?”他才不信这个消息比他灵通的师兄什么感觉都没有。

  “我回房去睡了。”

  “师兄,真有这么拉不下脸来吗?那可是师父。”轩辕岳一把拖住转身就要走的他。

  燕吹笛还是不改口,“那老头的事与我无关。”

  拿他的倔脾气没法子,轩辕岳也只能长长一叹。

  “算了,明日我就起程速返钟灵宫……”他家师兄可以装作不在意,他可办不到。

  燕吹笛微愕,“不去西域圣城了?”

  轩辕岳摇摇头,“先回去看看师父他老人家再说。”也不知京中现在是什么情况,他还先回去弄清楚才能安心。

  燕吹笛拉长著脸,没法陪师弟一同去西域双宿双飞,他是有些憋闷,但又有些庆幸,好歹一心修道的师弟行程可缓缓了,说不定回去中原后,师弟会改变主意不再提修道这回事也说不定。

  “师兄,你要不要一块儿回去钟灵宫?”

  他想也不想就拒绝,“不了。”

  “师兄,你和师父之间--”轩辕岳很见不得他与皇甫迟之间闹得那样僵,才想开口劝劝,就马上被他给堵了回去。

  “别说了,我不想听。”

  “可师父这回--”

  燕吹笛一手打开房门,“不是明日就要起程吗?早点歇著吧,明日我就回天问台,你办完了事就来天问台找我。”

  次日清晨,满怀心事的师兄弟二人,不再如来时一路走马看花似的慢慢走,各自召出了式神全力赶回中原。

  半途与燕吹笛分别后,轩辕岳便心急为燎地赶回了钟灵宫,而燕吹笛则是沉著脸,慢悠悠地回到时了天问台。

  莫名其妙自灵山被燕某人的式神给拖至天问台后,藏冬始终搞不懂这对师兄弟又是怎么了,也不明白原本结伴去西域的他们,怎会临时变卦又回来,且轩辕岳居然还回去了钟灵宫。

  两日过去后,再次看著燕吹笛一整个早上都烦闷地在屋里走来走去,却又什么都不想说的模样,藏冬叹了口气。

  “既然那么担心,那就回去看看嘛。”

  岂料燕吹笛却像根一点就燃的炮仗,当下炸得老高,还恶声恶气的回吼。

  “谁说我担心那老头来著了?”

  ……又没说他担心的是哪位,要不要老是这么不打自招啊?

  藏冬翻了翻白眼,也不知喧嚣著几日焦躁无比的人是谁,有必要这么禁不得他人碰他心中的那个陈年师徒烂摊子吗?

  一把拖过快把自家地板踩穿的燕某人,藏冬将他硬按在椅子上瞧他那双心虚的眼眸,决定就在今日解决那个老是害得一大堆子人倒霉的师徒问题。

  “燕家小子,你家老爹是谁我知道了,但你家娘亲大人又是何人?”藏冬亲手为他斟了杯茶,状似随意地扯了个话题。

  燕吹笛气息一窒,随即别过脸,“我不知道。”

  “那皇甫迟又怎会扶养你长大?”总不会是随地捡的吧?

  他的眼眸黯了黯,“是皇后娘娘把我抱给他的……”

  “皇后?”哪位啊?

  “已死的前皇后,纪非。”

  “似乎有听过……”藏冬摸著下巴想了半晌,脑中灵光一闪,忽然兴冲冲地问:“难不成她就是那个世人称颂的护国皇后?”名人哪,原来这小子还是系出名门。

  “嗯。”每每想起那个强势皇后,燕吹笛都觉得心中还有阴影。

  探求八卦的藏冬两眼好不闪亮,“她与你家师父是何关系?”无关无系会送个孩子给皇甫迟养?这事说出去打死他都不信。

  气息明显变得很不稳的燕吹笛握了握拳头,再颤抖地松开拳心。

  “他爱她。”

  不意间撕开了一道陈年伤疤,藏冬一顿,这才发现燕吹笛的神色不同以往,一扫以往毛躁的模样,染映在他面上的,也不知是懊悔不是负疚。

  “那个听说爱是一种永恒的修啰,爱她。”燕吹笛低垂著头,落落寡欢地道,“在这世上,他就只爱纪皇后一人而已……”

  藏冬聆听搁在他那似自责又幽怨的语气,心思当下再玲珑透明不过。

  他大刺刺地摇首,“依我看,不止。”

  “什么?”

  “倘若修罗的爱是一种永恒,那么,得皇甫所爱之人,定不只那个死去的皇后一人。”

  燕吹笛的眼中布满迷惘,“还有谁?”

  “当然是你这没良心的臭小子了。”藏冬不客气地以指顶上他的鼻尖,“别忘了,你可是皇甫迟亲手拉拔养大的。”虽是套上了个师徒之名,但他俩骨子里可是货真价实的养父子关系,他当这人世间的父子情那么容易斩断?

  燕吹笛粗鲁地一把撩开他的手,“我都说过他早就不认--”

  藏冬冷笑地问:“皇甫迟说的?亲口说的?”

  素来为人坦荡的皇甫迟,的确是从没说过这样的话……经他这么一问,燕吹笛愣愣地想著。

  “无论发生何事,这世上,会改变会负心的,始终都是众生与凡人,却永远不会是修啰。”想到修罗的天性,藏冬更是感慨无比,“所以说,被孤单单丢下的,也永远只会是修啰。”谁说修罗无情来著?依他来看,不管是哪界的众生,都没修罗来得长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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