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室内天候似乎又更寒冷了些,燕吹笛连忙压低了脑袋,万般不想去面对她的逼供。
“都做了些什么?”很可惜纪非不肯放过他。
他硬看头皮答道:“管闲事……”
“哪一界的?”
“每一界的……”
她美目一睦,语调转眼变得甚是冻人,“那人间呢?还有没有像从前那样照看著?”
“没、没有……”他怯怯地把脚步往门口那边挪。
“小美人。”纪非转首问向睑色已经有些苍白的轩辕岳,“听说,你也闹离家出走啊?”
不敢跟她作对的轩辕岳把头压得更低,两脚不由自主的偷偷往燕吹笛的身边靠。
她专挑他的死穴打,“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曾发过誓,说你定会守护人间?”
“记得……”生来责任感就重的他,在这上头更是不敢胡乱回嘴。
“那你上西域是做啥?不要钟灵宫也不要师父了?”
“……”早知道今日他就不来这儿了。
“你待著,我要处理点小事。”纪非站起身子,一手按住也想跟著起来的皇甫迟。
皇甫迟张口像是想说什么,但见到她面上灿烂到有点恐怖的笑容时,他识相地坐回原处,把生杀大权都交给她。
解决了师兄弟的唯一靠山后,纪非踩著优雅的步子一步步走向他们,而他们则是满心不安地一步步往后挪,眼看躲不了,他们便改往皇甫迟的方向移动。
“行啊你们,懂得如何伤师父的心了?了不起了不起,果真是长大了。”她走至他们的面前,扬起两掌讽刺地对他们拍了又拍。
燕吹笛小声在嘴边嘀咕,“明明就是他先伤我的心……”
“就知道你这猴子脑袋不好”她面色一变,一手拽过他的耳朵就将他扯过来。
“我、我……”轩辕岳见状忙想开溜,岂料她的玉手已经探至他的面前。
纪非扯住他的耳朵不让他跑,“一声不响的就离开钟灵宫?你有没有想过给你师父一个理由?你就这样让他傻傻的在宫中等你?”敢欺负她家男人?
“我……”
“翅膀都硬了是吧?长大了就都看不惯师父了是不?”左右开弓的她,硬是下了狠劲将两个大男人给扯矮了身子。
不敢反抗的燕吹笛眨看泪眼看向远处的救星,而不常接受这种招待的轩辕岳已经受不住疼开口求援。
“师父……”
“现在就知道要找师父了?往日你们都将他给搁哪去了?现下居然还好意思叫他,你们亏不亏心?”他不说还好,一说纪非更是使劲地凌虐他们的耳朵。
皇甫迟按著过胀的腹部别过睑,习惯性地看向作壁上观的兰总管。
“兰。”
兰总管想也不想就拒绝,“国师大人,这回您不能再心软了,小姐她教训的是。”哼,早早就等看收抬这两只兔崽子了。
“你们可知错?”纪非扯高他俩的耳朵,似要刮人骨的恶意眸光来回在他们睑上滑过。
“知道了、知道了……”打小就最怕她这样看人的某对师兄弟,被吓得身子是缩了又缩。
纪非美眸微眯,皇后气势当下全开,厉声喝问:“日后还敢不敢?”
“再也不敢了……”他俩像小兔子般应著。
“既然你们这么乖,我也就不多为难你们了。”她变睑似地一笑,满意地松开两手,柔柔拍抚他们的面颊,“接下来咱们说正事。”
还有正事?那方才的算什么?
受惊的两人紧靠在一块儿,不确定现下是赶紧躲到师父身后去好,还是直接转身逃跑比较安全。
然而纪非也没给他们时间选择,她扬手轻轻一弹指,守在门边的春嬷嬷已去把大门关上,兰总管也站至皇甫迟的面前将他严实地档住,接著她笑吟吟地勾著他们的肩头。
“燕儿,岳儿,这座人间,就交给你们了。”
“交给我们?!”他俩被吓得不轻,速速跳离她的身边两大步。
纪非赏了一记明知故问的眼神给他们,“你们家师父收山不救人间了,自然是接著由你们顶上。”
燕吹笛不平的低叫,“为什么是我们?”皇甫迟从没这么说过!
“不然你家师父养你们这两个徒弟是干嘛的?”她将玉掌往身后一探,忠实的兰总管赶紧奉上往年她出入沙场时所用的大刀。
“呃……”她、她想做什么?
下一刻,她举重若轻地将凉凉的刀身搁在燕吹笛的颊畔,对他笑得好温柔。
“你们师父老了,累了,所以该换人来了,明白吗?”
他哪儿老了,明明就看起来跟他们差不多……
“你救了那么多年的六界众生,总该换一下人间的百姓了吧?别以为你有一半魔类的血统就可厚此薄彼。”想白白便宜了申屠令?那也得看她答不答应。
“我……”燕吹笛战战兢兢地看看那光可鉴人的刀面。
她将刀柄一转,毫不留情地搁在轩辕岳细致的脖子上。
“哼,一心想上西域修道是吧?钟灵宫那么大,还担心腾不出个地方来让你修?”
轩辕岳好想哭,“师父……”
纪非纤腕一转,直将大刀插在地上入地七分。
“甭叫他,这事我说了算!”好歹都让皇甫迟养了他们那么多年了,她可没打算让皇甫迟血本无归。
皇甫迟站起身,“纪非。”
她不疾不徐地回首对他抛了个露骨的媚眼,“不都说养儿防老?现下人间已与你无关了,往后你也不再是百姓们眼中的国师大人,你是专属我一人的傻鹰,所以不许你再多管闲事。”
皇甫迟心中溢满了喜悦,“好……”
什么?自家师尊就这么轻易被美色打败了?
某对师兄弟面面相觑,不敢相信他们的未来就如此被娘娘的爱情给牺牲掉了。
纪非笑意嫣然地挽著皇甫迟的手臂,“走,咱们回房去。”
“回房做什么?”心上人有令,皇甫迟也不管身后还有两个突然被降以大任的徒儿了。
“我记得春姨找来的春宫图册上有几个姿势不错,咱们练练。”这还用说吗?饭饱当然是得思那个什么来著?
“……”
她边走边娇媚地在他的耳边轻呵著气,“怎么,你怕你这一把老骨头太硬做不来?”
“等会儿你就别哭。”皇甫迟一把打横抱起她,语气有些凶狠地道。
“呵呵……”
随著他俩相亲相爱的身影飘然远去,饱受刺激的燕吹笛哀叫地掩著两眼在屋里跳来跳去。
“我瞎了!”
“习惯就好。”兰总管安慰地拍拍他,对这常态早已见怪不怪。
“岳儿?”春嬷嬷摇著呆成一个木头人的轩辕岳,“岳儿醒醒神,岳儿?”有这么震惊吗?
好一阵子没来京城,京城的容貌就变多了。
走在以往熙熙攘攘的城心大道,放眼看去,沿途栉比鳞次的店家十有八九纷纷关门闭户,南北往来的行商车队亦不见踪迹,大街上往来的行人疏疏落落,哪有从前的繁华热络?
一批又一批列队的官兵,张扬地在空旷的街上巡守,空气中泛看血腥的味道,任凭天际的雪花再如何落下也难以掩盖。
听城中的百姓说,邻国又将叩边了,城中的富人们大多数已避至了皇城里,没资格迁进去的,大多选择离京远避他乡,因新皇并不信任年事已高的纪大将军与纪氏一族,拒绝派遣纪氏军员前往边关和国境应敌,更不打算再让已经被打落的纪氏一族有翻身的机会,因此被派去联防敌军的只是官阶低下的武官。
若是新皇再这么坚持下去,或许再过不久,这座墨国的首善之都,在战火来临时,将会成为一座空城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