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在她服下了皇甫迟所炼的丹药后,兰总管兴奋地看看总算从睡海里游出来的美人鱼。
睡得脑袋晕呼呼的纪非揉著眼,满心睡意的她,很不情愿地在床上坐起来。
“发生了何事?”怎么他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兰总管小心地瞥了瞥脸色还是很难看的皇甫迟,见他没反对,这才一五一十地将事情告诉她。
岂料纪非的反应却是一愣,接看不好意思地搔搔发。
“纪非?”皇甫迟将她抱过来置在腿上,并抬起她的脸蛋查看。
“其实我就是没睡饱而已。”是她对不住那只小皮猴。
“啊?”
她在皇甫迟的怀里伸了个大大的懒顺,并意犹未尽地打了个呵欠。
“整整七年啊,我同缈那女人斗了整整七年,日也斗夜也斗,时时刻刻都努力找她磕、给她下绊子、到处给她制造麻烦,还逮著空就去奈何桥那边赌赌看有没有机会过桥,或者在躲过那些老跟在后头的鬼差后,就试著溜去转生台看能不能投胎……七年了,你们说我能睡饱才有鬼!”
兰总管愣愣的,“所以娘娘您只是……”
“补眠。”
“……”某人也跪得太冤了点。
“咳。”皇甫迟在兰总管指责的目光缓缓飘过来时,动作有些不自然地别过睑去。
于是在皇后娘娘再痛快地大睡上三日,终于睡了个饱后,不但皇甫迟心上的大石终于卸了下来,燕吹笛他那有点冤枉的罪疚,也在兰总管的开释之下,一脚被他给踢至床底下去,只是,燕吹笛还是高张不起来。
这日一大清早的,藏冬在吃完晴空特制的早斋后,打算陪晴空去客院那边看看那几个诡异的一家子。
晴空边走边问:“醒来了?”
“醒了。”师父出马果然与众不同,比那不牢靠的徒儿管用多了。
“既是醒来了,那对师徒还不和解?”晴空一手指著那像个怨灵般,连著好几日都徘徊在客院外头的燕某人,以及眼班岳和老是杆著当背景的兰总管
已经放弃的藏冬,一副随便他们去的模样。
“他们别扭嘛。”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也只有钟灵宫才会出产这等特异品种了,他再去当和事佬他就是吃饱撑著。
走至客院外头的大门处收住步伐,顺著燕吹笛偷窥的目光往大门里头看去,清晨的阳光下,皇甫迟抱著怀中的纪非正在雪地里散步,他面上那副心满意足的模样,看上去就像是只要拥有了她,就拥有了整座夭下,什么都再也不需要了般。
藏冬现实地长叹,“唉……有爱人就不要爱徒了。”
“可不是?”晴空有些同情趴在门边看得眼巴巴又酸不溜丢的燕吹笛。
站在燕吹笛身后一直拉著他衣裳的轩辕岳,很想阻止自家师兄偷窥狂的举动,让他别再这么丢脸了,可他又劝不走这个想进去又不敢进去的师兄,于是他只能也躲在这儿陪著他一块儿丢睑。
“哪,眼红不?”藏冬有些坏心眼地问向某人。
燕某人甩过头,“谁说我眼红的?”
“你就装吧你。”看他还能忍多久。
轩辕岳的语气无比哀怨,“山神,当初是你说只要把娘娘还给师父,就有可能修补他俩之间师徒情谊的……”
“我哪知你家娘娘魅力这么大?看看你家师父,眼底不只是没那小子,连我们都不存在了。”藏冬把责任撇得一干二净,顺道还称赞了里头的某人两句,“瞧瞧,皇甫迟抱孩子抱得多顺手啊。”
身为偷窥狂之一的兰总管,自傲地扬高了下颌。
“那是,国师大人可是有练过的。”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某个被练过的人,直把燕吹笛看得睑上气血十足红光满面。
“我也该告辞了。”晴空笑笑地看了一会儿,这才道出来意。
轩辕岳连忙走过来,“晴空,我师父的身子……”
“放心,他痊愈了。”有了那位娘娘,皇甫迟什么心病都好了。
“多谢。”
“那我也--”在这客居够久的藏冬才跟著想开口,院内的皇甫迟忽然朝外一唤。
“兰!”
不明所以的兰总管匆匆跑进院内,恭谨地听了一会儿话后,突然讶异地扬高了声调。
“什么?现在就搬家?”
“去收抬一下。”皇甫迟也不管他在脸色难看些什么,怀中的人儿要他做什么,他便依著她的意思照办。
“是……”兰总管皱著白花花的眉毛,偷愉瞥了眼被打击得整个人顿时变得很灰暗的燕吹笛,再转身急忙去做搬家的准备。
大门外的几名看客,在听清了兰总管说的话后,无一不把目光集中在燕吹笛的身上,轩辕岳拉著他的衣袖,想要安慰却又不知该从何开口。
“师兄……”他都期待那么久了,没想到师父他……
燕吹笛蹲坐在门边,两手抱著膝盖动也不动,半晌,他才闷闷地低问。
“……住这儿不好吗?”他是短了吃的还是少了穿的?无论想什么要什么都立即送到,虽不敢说无微不至,但也自认是殷勤备至了,更何况,他都还没同师父好好说上一句话呢,没想到他们竟然要走。
眼看他都落寞成那副德行,藏冬的心肠再硬也看不下去了,他干脆打开客院大门大声往里头问,直接帮燕吹笛讨个理由。
“国师大人,你在这儿住得好好的,怎突然要离开?是天问台有何不周到吗?”
“住不惯,太小也太旧了。”皇甫迟看了他一眼,同时也注意到燕吹笛失望到整张脸都快埋进膝盖里了。
得了皇甫迟的回答后,藏冬以指戳了戳燕吹笛的肩头。
“你家师父他……是不是拐弯抹角在暗示你家太破,供不起皇后娘娘这尊金枝玉叶?”也只可能是这样了。
燕吹笛一睑茫然,“太破产”一整座山头都是他家哪,这还小?且有楼有院有池有林,屋龄不超过七年,这……这还供不起娘娘她老人家?
“我觉得挺好的呀……”轩辕岳也是无法理解,明明这儿再住上两打人都还有得剩。
当一头雾水的三人组还在面面相觑时,纪非拍著皇甫迟的肩头示意他将她放下,接著她提著裙,摇摇晃晃地走至燕吹笛的面前,笑意盈然地道。
“小皮猴,你何时才要兑现诺言?”
燕吹笛觉得脑袋更是空了,“什么诺宫?”
她扳著手指替他回忆,“当年你四岁时曾说,等你长大了,要盖幢像钟灵宫一样大的宅子,然后一间给师父住,一间给岳儿住,一间给你……”
燕吹笛连忙喊停,“等等,我说过这种事?”
“当然。”她得意洋洋地挑离了黛眉,不疾不徐地抖出他的底细,“你还说过,你没长大前都要跟师父一块儿睡。”
当下原本凝重的气氛一扫,所有人都神情怪异地瞅著他瞧。
闹了个大红脸的燕吹笛忙想捂上她的嘴,却又不敢造次,他有些气恼地问。
“娘娘,您怎么知道这回事?”都八百年前的年幼往事了,她打哪儿去挖出来的?这要是让师弟误会了他的清白怎么办?
她耸耸肩,“你告诉你家师父,你家师父告诉兰总管,兰总管告诉春嬷嬷,春嬷嬷就同我汇报了。”她的小道消息多年来一直都是很畅通的。
藏冬这下搞清楚了,“所以说,这小子承诺过要盖座钟灵宫似的大宅给他家师父养老?”跟钟灵宫那种宫殿相比,那自然是看不上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