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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下人若在乔家多待一段时间,或多或少会打听到这些秘事,只是绝不能提。

  握着抹布走回大厅,恰巧在楼梯碰见二老夫人疾步而上,对垂首行礼的她视若无睹,雍容华贵的脸庞配上一副不相称的焦急。

  伍幸眉拢拢黑褐色的发,尝试让自己看起来平和一点--接下来从容地推门进入。她以为自己准备得够充分了,但当那私生子的眼眸从纱帘转到她身上时,她被震慑得无法言语,因为他那略带忧郁的眼睛……

  太过像她钟爱一生、却从未得到过的丈夫的那一双。

  八年前奔往藏书室、痛泣解下丈夫尸首的一幕霎时在脑际炸开,那段回忆着实太痛……就算他只是为乔家颜面夜夜与她共寝、尽丈夫的义务,但他由始至终不曾把心思放在应是贤内助的她身上。

  他决绝随旧爱而逝,她便转移她的嫉妒、她的恨到他唯一关顾的儿子身上。

  她瞒住长住病院的大老爷及乔家上下,封锁他的经济,任其自生自灭……原以为他已沦为黑市劳工或是潦倒死在世上的某个角落,然而他的姓名却在几年后出现在德国、奥地利等同一新兴品牌酒厂的商业名册中。

  乔晓翔不再是那个她可以尝试处决的无名小子,他把自己掩藏得极好。她无从对策,直至有杂志捕捉到他身在台湾的证据,她才得以联系上这根心中勾扎着血肉的刺……

  “你……”伍幸眉试图开口,却找不到适合这冷漠男子的称谓,只好直呼其名:“乔晓翔?”

  原来他根本就是杂志所拍下的人。

  乔晓翔缓缓点头。他知道父亲元配召他到乔宅会面的原因,但她可能不知道他的,于是直接道出来意:“在电话中我说过同意签字,但我有一个条件。”

  “嗄?”心中五味杂陈。她约见来人的第一要因,是要利诱他正式签字脱离和乔家的关系;当年乔正培的遗嘱几乎把全数产业还给其唯一私生的儿子,而她在他死后以他儿子失踪为由接管遗产……虽然已事隔数年,但乔晓翔若要打官司,她未必会赢。

  乔正培的遗产包括上市的部分航运企业股份以及这座巨宅,若他坚持取回自己承继的部分,对其余家族生意百害而无一利。

  届时他不但夺回这里的一切,待事件张扬,乔家家声势必尽丧。

  原本她致电只是企图试探他的意向,但他二话不说的应允大大令乔宅一家上下意外。

  “什么条件?”伍幸眉算他会有这一着,急忙问道。丈夫的遗产尽管牵连广大,但也不过是千亿,她可以付他七百亿现金作为放弃的报酬。“你要多少赔偿金?”

  “我希望这季和以后的航运标权都能归昊天集团所有,只要她公司在当季提出竟标的话。”乔晓翔直视打扮典雅的妇人,淡淡提出自己唯一的要求。

  记忆太淡,从来乔家的事都与他无关,不配拥有,也要不起。现在这一额外的愿望,已是他贪求。

  “你……只要这样?!”她不敢相信地惊叫,然后掩饰失态地连忙放轻声:“再没有其它要求?”

  不会的,他不会这么愚蠢的,两者的价值根本不能比拟!

  他摇摇头。“没有。”

  “好、好!我代表乔家允许这一项条件。”看来他和昊天集团主席的绯闻再真确不过,不然的话怎可能会把唯一机会押在这讨好的小事上?

  但那姓钟女子明明已订婚了呀……

  “谢谢。”乔晓翔衷心地低头致谢,只因他做到了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他薄唇再殷,不带任何感情:“你准备好文件了吗?”

  “准、准备好了。”她期期艾艾,颇有风韵的丹凤眼中闪过一抹紧张,楼下的律师正在待命,等他一来便随时可以办理断绝关系……伍幸眉走回门边,摇钤唤人,心里始于挥不去的,是这酷似丈夫俊逸轮廓的男子。

  第6章(2)

  着三件式西装的律师由管家带到楼上,用手帕抹抹颈上的汗点,在书桌放下公事包便开始解释手续程序。乔晓翔静默聆听,翻阅过律师草拟的文件,执笔俐落地在指示的几个位置上签名,律师把文件移到她面前。

  带有身旁男子余温的钢笔握在手上时,她才真真正正地感到迟疑。

  签了,和丈夫唯一的牵连便完全断绝……

  她强压下酸楚,在自己的手未发抖之前赶紧签下名字;就算她不为个人私心,也得护卫所出的亲生子女,这是确保他们地位的最正确做法。

  “乔先生,容许我提醒你,稍后我可能会再联络你上事务所签办其它文件……”

  律师熟练地收好两方委托人的文件,补上几句后续,乔晓翔明了地点头,并朝她道别,正要随律师走出房……

  那挺拔的身影将要远离……不!正培!

  “等等!”她心魂俱裂地开口留人,那是她魂牵梦系的人呀!

  他闻言转身,不解地看着妇人突如其来的举动,而正取出口袋绒布抹眼镜的律师也煞下脚步回头。“有什么事?”

  “你……但我……”她胸口激动起伏,原有当家贵妇的威仪全然尽失,回忆冲刷着她说出令人费解的断续短句,忽然开口忏悔:“以前的事……我很内疚……”

  远在美国的他被断去所有金钱及人脉时,如果不是在绝地里打拚出头,她几乎害死这个无辜的孩子。

  她意识到了当时的错误,几乎难以弥补的错误,现在--

  伍幸眉求救似地看着他,良心的自责迫使她寻求原谅,他的一句话,便可解救她。

  乔晓翔终于正眼看她,声音仍是疏冷,但因她的话而融化了原有的漠然。“你不用道歉,我从没有怪过你。”

  他们都是身不由己,以前。

  他曾经有过逃避的想法,但最终还是凭着自己的力量挣脱命运的操控,相信她一样可以。

  “谢、谢谢……”她不住地道谢。受过往内疚的摧残,她脸上的岁月痕迹更加明显。“希望你明白我的苦衷,我也是迫不得已才这样做……以后、以后有机会再……”

  乔晓翔牵出善意的唇弧,她闭唇止住接下来冀求补偿的话,目送他不再留恋地迈步离开。

  他都了解。

  拉下排档,房车驶出花园的停车坪,原路切换至另一条道路,乔晓翔开启收音机,试着藉回夜店之前的时间沉淀纷乱的思绪,因为不习惯这种烦躁……

  已经有很多年不曾想起父母。

  他曾幻想过他们在放弃他的抚养权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但终是不得要领。

  母亲从来没有真正在他面前出现过,供他撒娇或是谈上一句话;他看过她的相片,但最后却不曾确切地记住模样。她死后,印象就更加模糊了,无法思念。

  母亲安蕾的照片是他爸爸带过来给他看的。乔正培有一晚来到他小学时居住的寄养家庭,监护人不着痕迹地把他带到他二楼的卧室,那是他们唯一一次的见面。

  葵姨开口介绍客人,他放下图书呆呆地看着他。印象中父亲长得很高大,嘴唇抿得紧紧的,好像不想和他说话,却又和手足无措的他相视久久,然后浓眉舒展开,漾开少少的暖意。

  他当年约莫六、七岁,知道他是爸爸,但没法喊出口,他也不勉强,一大一小坐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大约是问他书读得怎样,学校怎样,年幼的他都老老实实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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