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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吧,任世上所有人笑他笨、笑他痴吧。他不是英雄,只是个痴心的男人。为什么当初感情要放得那么多、那么深?他是什么时候陷入这种境地的?
海格还未理出头绪,就被元卿一早约到被包下的茶馆二楼去。令他意外的是,绫罗也在场。
“啊,好一个为情所苦的奇男子。”绫罗艳丽一笑,瞅着海格不见光彩的容颜。“真是为伊消得人憔悴。”
“放心吧,你永远都不会是我思念到憔悴境界的那一个,顶多会替你反胃。”海格看也不看她一眼,翻起衣摆冷然入座。
“替我反胃?那也不错。”她玉手掩唇媚笑。
“看来你们已经叙旧完毕,咱们就进入正题吧。”元卿等小二退下后才开口。“今天找你来,是想问慕容渊在扬州的下落。”
“扬州有座数一数二的豪邸,就叫慕容府,这并不难找啊。”她悠哉的笑看海格,可惜他甩都不甩她。
“没有慕容府。我的手下翻遍扬州,甚至找不到慕容渊这个人。”海格一口饮尽茶水,深蹙眉头。此时他想狂饮的不是茶!
“喔,这样啊。”
“这个忙你到底帮是不帮!”他重重放下茶杯时,杯子赫然被震破在桌面。
“你要人帮忙是这副德行的吗?”元卿冷冷瞪着海格,不悦的气势隐隐流露。
“要我跟一个窝里反的人打交道,还有什么好德行可言!”
“现在是你有求于人,就该对绫罗客气点。”
“对!为了璇儿,我甚至愿意跪下来求你,只要你肯告诉我璇儿的下落。可是你有没有这个诚意?你是不是真会告诉我她的消息?”
若不是元卿刻意选了座热闹喧哗的茶楼,海格这声怒吼铁定会传遍大街小巷。
“反正你们迟早会重聚,现在让我稍稍消遣一番又有什么关系?”她怡然自得的以手撑着下巴。
“对不起,绫罗。海格自璇儿出走后脾气一直很不好,他太焦躁了。”道歉的竟是元卿。
“无妨。你们到底查到了些什么呢?”她边看指甲边随口问。
“我和海格已经知道……”
“够了!”海格赫然一吼,沉寂地冷睇绫罗半晌。“不用再问了,我不想跟这个女人再谈下去。”
“佟海格,我不叫‘这个女人’,我有名有姓。”她也沉下了脸色。
“你只是个长得像绫罗的女人,可你不是绫罗。”
“你在胡扯什么?”她眯起双眸。
“以前跟我搭档的绫罗,做事从不会有这种轻佻马虎的态度。她的智能不比男人差、办事能力不比男人差、情绪的控制更比一般女人强。我不想见到一个面子和她一样、里子却一团腐败的女人,坏了我和她共事多年的印象。”
“我没什么腐败,只是被情爱折磨殆尽了。”
“为什么一谈感情,你就由一流的女人变成三流的货色?我看不到你有一丝一毫以往的精干,只有着市侩女子的流气,散发嫉妒、怀恨、不甘、嘲讽,和落井下石的恶臭!”
“这是一个正常女人的反应!”她也卯起来发火。“我和你共事这么多年,你只看见身为搭档的我,却从不注意身为女人的我。”
“论女人,我懂事至今碰过不下数百个!论异性的搭档,却只有你一个!”他忽然狠手将绫罗整个人拉起身,钳在他身前。“如果你真想当那数百人中的一名,放弃自己独特的特质,我成全你!我们立刻找个地方,或是你要我直接在这里上!”
“海格!”元卿知道他是讲真的。
“是吗?我在你眼中曾是特别的吗?”绫罗苦笑着。凄美的容颜,像在哭也像在笑。
她多希望自己不光是他的得力助手,也是他所爱的女人。谁知一旦跨越任务的搭档界线,只换来自己一片痴心的破灭。
“佟海格,你最好快放开我的手,否则我会踢得你绝子绝孙。”她挑眉冷笑,沉稳的语气中再也没有先前的轻浮。
“绫罗?”海格松开她的手,感觉昔日那位精睿的女搭档彷佛重现他眼前。
“扬州表面上没有一座叫慕容府的豪邸,但你们可以花点银两打通地方官吏,就能查出它匿名前的所在地。”她一板一眼的严肃说道,端坐于椅上。
“慕容渊和地方官府有勾结?”海格也恢复谈论正事的态度。
“不是他与地方官府勾结,而是他生性残暴,府邸中常有血腥事件发生,这些全赖‘四灵’的通天本领,牵制官府把一切案子压下来。”
海格一联想到璇儿的安危,拳头立刻握得喀喀作响。
“他为何要利用璇儿替他盗取密函?又为何要掳走她?”这是元卿最感不解之处。
“他本来不插手这件盐务,是‘四灵’和他交换条件他才介入。条件是,他替我弄到密函,我替他弄回璇儿。”
“但你失败了,因为璇儿是自己逃离海格身旁,重回他怀抱。”
“错!”她阴沉一笑。“我的确曾使计离间海格和璇儿,最后却失败,但璇儿并不是自己逃回慕容渊身边,而是被他算准了的。”
“他早知道璇儿会逃离我?”
“他在璇儿脑中下令,盗取密函,却也巧妙的安排在某个偶然的触动下,她会突然想起一切,让她陷入自己是窃函元凶的自责中,让她沉沦在自己可能也是暗杀你的凶手的恐惧中。最后,逃离你!”
海格一拳重重击在桌面,杀气四射、怒火骇人。他恨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想痛宰这个折磨璇儿脆弱心灵的混蛋!
“厉害,算计得十分精准。”元卿不得不赞赏慕容渊的本事。“但他对璇儿如此狂热的执着,实在很反常。”
“你的嗅觉还是和以前一样。”绫罗也不得不佩服元卿的敏锐。
“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旧情?”海格的语气几乎冻人骨血。
“嗯……我不妨先说慕容渊的故事给你们听吧。”她微扬嘴角,思索着最直接明了的切人方式。“慕容渊本籍不在扬州,是去年才从云南迁过来的。”
“云南?”海格的脑中快速搜索着,彷佛有什么资料曾与云南有关联。
“慕容家在云南是首富,慕容老爷子女众多,但获得他疼爱的没几个。慕容渊丧母之后,失去靠山,便沦为妻妾们相互凌虐报复的对象,作贱他、毁谤他,好让自己的儿子们获得父亲的青睐,袭承庞大家业。他可以说是从小被欺凌压迫大的,但他很能吃苦,一直咬牙忍着。直到某一天,这位苦命少年才开始大开杀戒,就像尝过生肉鲜血的饿虎,从此再也停不下手,嗜杀成癖。”
“是什么使得他大开杀戒?”元卿觉得这会是最重要的关键。
“璇儿。”
“璇儿?”海格从没想过他们的关联会溯及童年。
“璇儿一直住在慕容府里,和他感情非常好,却在她大约十一、二岁的时候,差点遭慕容渊的四个异母兄弟玷污。他就是从那一刻起开始杀人,杀完四兄弟再杀教唆他们玷污璇儿的四名母亲。手法俐落,弄得彷佛是场天灾意外似的。”
“这些母亲居然叫自己儿子去欺负璇儿?”
“因为璇儿愈大愈美,乖巧又聪明,温柔且善体人意,很得老爷的疼爱。那些妻妾深怕璇儿会霸走多数的家产当嫁妆,只好出此下策,让她嫁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