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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下子怀疑绫罗窝里反,一下子怀疑璇儿替‘四灵’进行暗杀、盗取密函!你下一个还想怀疑谁?我吗?”海格的吼声震得满园小鸟乱飞。
“佟海格,信任与善良是你的优点,但也是你的致命伤!我有确实的证据证明绫罗已经投靠到‘四灵’那方,她不再是我们的搭档。至于璇儿,我问你,你对她到底了解多少?”
“够多了!至少我很肯定她绝不会害我!绝、对、不、会!”他狠手一抓,同璇儿的手臂一般粗细的树枝立刻被他折断,散落一地花瓣。
“除了你爱他、她爱你之外,你把自己所有的事都告诉她、心也掏给她,而她呢?除了她爱你之外,你还了解她什么?”
当初他会鼓励海格放手去爱,是因为他认为璇儿只是个暂失记忆的女孩。但由暗杀事件与窃函事件来看,她的背景一点也不单纯。
“璇儿不是不愿坦诚,而是她根本想不起来自己的事!”
“如果她想起来了呢?”元卿的双眸如冰刃似的冷冽无情。
“如果她能想起一切,有她自己的意识,她绝对会向我坦白一切,绝不会做出伤我的事!”
“如果她恢复了所有记忆、恢复真实的个性,却成为一个你完全无法接受的类型,你还会爱她吗?”
“就算是丧失记忆,本质是不会变的!她天生就是外柔内刚的女子,她善体人意、能了解别人深层的感情,她能用真情去接触别人内心最深的伤痛、给予支持、给予安慰。而这些哪一个人做到过?你吗?我其他的朋友吗?甚至是我的亲人吗?”
海格吼到激动处,眼眶愤而发热。他倏地偏过头去,将双眼埋在一掌间。
元卿漠然不话。无意间,他刺到海格多年来的伤处;无意间,海格爆发出长期压抑在内心的痛苦。
“我先回去了。”
小顺子一听,连忙跳出来应侍,留下璇儿仍藏身花丛里。
“海格,关于盐务上的疑点,我已经托人去查证了。一有消息,会来跟你商讨。”他原本要离去的身势却在察觉花丛附近有异时,赫然止住脚步。
他知道会是什么人藏在那里,便冷冷的扬起嘴角。
“丧失记忆真不愧是脱胎换骨的好方法,小顺子。”元卿悠然远去的笑语,清晰的传入海格与璇儿的耳里。“就算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也能摇身一变,化为平凡无辜的小老百姓。”
元卿这一句,又深又准的刺入璇儿的要害。
当夜,她就悄然离去。隔天,海格就只看到她留在房内的书信。
她听不见海格摧心裂肺的嘶吼,看不见数十名家仆拦也拦不住他的疯狂举动。他也听不见璇儿在深夜奔驰的马车内柔肠寸断的痛泣,看不见她深深咬入自己的指节,防止自己失声哭喊他的名。
回扬州去!她现在能做的,就是远远的逃离海格。她绝不允许自己成为伤害海格的凶手!
她一个弱女子,根本没法子独力回扬州。她不认得路,也没有足够的银子。但她知道她可以找谁顺路带她回扬州去。
马车日夜兼程,三日后将她送达她和海格、元卿一行人曾住上好一阵子的富升客栈。她才刚下马车,客栈门口早已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彷佛等候她多时。
“慕容公子……”她的嗓子已在连日的伤痛之下,变得哽咽沙哑。“我想,如果你方便的话,可不可以顺道带我回扬州?”
他温柔一笑,优雅的伸出双手。“当然,璇儿,我已经在此等你很久了。来,回家去吧。”
不知为何,她的眼泪决堤似的奔泄而出,“哇”的一声投入他的怀里放声大哭,被这双感觉熟悉的双臂拥入怀里。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她的悲鸣彷佛连心都粉碎成灰。
“乖,不哭了。”他疼惜的将脸颊贴在她头顶上。“我就是来带你回去的。”
慕容立即带着伤痛欲绝、无力思索的璇儿上路,往扬州的方向远去。他终于等到璇儿,终于可以带她回到他们的家──那幢她曾连夜浴血逃出的梦魇之家。
第九章
才不过数日时光,海格潦倒得如叫化子。满脸胡碴与深陷的眼眶,让他虎视眈眈的双眸更让人看了丧胆。
“你来做什么?”海格阴冷的朝访客元卿低吼。
元卿一踏入海格房里,差点被满屋子浓重的酒味熏昏。“你这几天到底喝了多少酒?”
他看来简直三分像人、七分像野兽。
“滚!”
还好元卿闪得快,否则现在砸烂在墙上、到处都是碎片的不是酒坛,而是他的脑袋。
“本来我是来问你派人下扬州查访璇儿行踪的结果,看来还是老样子了。”一无所获。
“我已经告诉过你,别再踏进我家门一步!”
“如果我有与璇儿相关的消息呢?”元卿悠然的笑语,有效的煞住海格几乎一口气打碎他下巴的铁拳。
“璇儿在哪里?”
“扬州。”元卿径自在椅上坐下,拾起案上那张捏得烂皱却又无比珍惜的信笺。“真没想到璇儿出走前会留书,坦诚自己用药熏倒我,盗走密函。”
“她是不知情的!她根本是被人下了暗示,受到控制才不自觉的做出这种事!”
“好好好,我知道,请别再对着我的脑门吼。”耳朵都要给他震破了。“反正千错万错,绝对不是你的璇儿错!”
“璇儿现在到底怎样了?”海格几乎快抓起元卿的衣领拷问。
“你的手下不是查到璇儿是在富升客栈跟某个男人走后,便消失踪影了吗?”
“那个叫慕容的家伙?”
“没错。要找到璇儿,必定得先搞清楚他的底细,因为他不仅带走了璇儿、忽然销声匿迹,他还是控制璇儿的心智、窃走我身上密函的主谋。”
“他是‘四灵’之一吗?”海格蹙紧了眉头。
“不是,但他是‘四灵’之下的第一大将,慕容渊。他为人心狠手辣、杀人嗜血,尤其精通御魂术。”
“御魂术?”这种控制他人心智,使人听其指挥而毫无意识的旁门左道,只有江湖中阴险且功力深厚的分子才会玩这种卑鄙的把戏。
“在你差点遇害的那夜之前,璇儿曾和慕容渊交谈过。”
“他该不会就是在那一刹那对璇儿下暗示吧?”
“很有可能。”元卿的脸色逐渐深沉。“璇儿没有那个本事设计杀人机关,但她可以牵绊住你的注意力与警觉心,方便其他人暗中布局。”
“这个‘其他人’,你猜测是绫罗?”
元卿耸耸肩。“除非你有其他更好的人选。”
“我还是无法相信,绫罗竟会突然背叛我们。”海格重重坐下,往日的俊容变得憔悴无神。
“我早跟你说过,小心这个扬州花魁黏着你不放。”
“我们不是在讨论她有没有黏着我不放,而是她为何会阵前倒戈!”
“她是为了你才投靠‘四灵’。”
“我?”他不解的看向元卿阴冷的笑容。
“恨哪,海格。她苦苦由扬州一路追上来,不顾生命危险的想要帮你平安送密函返京,却亲眼看见你对一个小女娃意乱情迷。她焉能不恨?”
“我和绫罗只有任务上的搭档交情,根本不曾涉及爱情。”
“你没有,她却有。任务之外,她对你的爱已经如火如荼,只是你从不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