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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我已经不再那么想了。”
“真的?”费英东不敢高兴得太早了。
“嗯。”她收起笑容,严肃而果决地正视他。“如果他平平安安地度过今年,什么灾祸都没发生,那我就乖乖地一辈子当个只会胡说八道的疯子。如果他真如我的预言所料,在这个年岁遭遇到不幸,届时我就陪他一起死。”
“璎珞!”他忍不住愤然怒吼。
“没办法,我怕他在地下会寂寞。”她温婉而凄艳地扬起嘴角。“我答应过他的,要永远陪在他身边。”
老天,谁来救救璎珞?谁来救救他自己?他无法容忍亲眼看着一名美丽而纯真的少女,一步步走向疯狂的毁灭结局。谁来改变这项残酷的事实?
“你该上路了,费英东。记得到了北京替我问候思麟,还有他的新婚妻子。”璎珞开心地挥手送别,目送他和远方等候已久的骑兵离去。
费英东神色凝重地回头遥望,那么无邪的笑脸让他的心坠落至更深的谷底。
他们谁也没发觉,在不远营帐外侧,站着一个痛苦聆听这一切的魁梧身躯。
第十章
璎珞的妄想症与过分的焦虑行为,究竟是自小就有的毛病,还是从认识他之后才发生的?如果是前者,那么璎珞的娘家哈喇沁部心怀不轨,没有据实以报;如果是后者……如果璎珞是因为爱他,爱得无以延拓而坠入疯狂之中,他该怎么办?
难道他就只能一辈子陷入无限的痛苦与自责里?
“玲儿!”赫兰泰决定非得把事情搞清楚不可。
“啊……是,将军。将军有何吩咐?”正在晾士兵衣服的玲儿差点被赫兰泰的吼声吓翻了整篮衣袍。
“我要你把璎珞的事老实给我说清楚!”这片营区正好四下无人,什么问题都可以坦白问。
“姐姐……她有什么事?”
“别跟我打马虎眼?”他就不信成天和士兵像哥儿们混在一起的玲儿,会没听过大伙私下对璎珞异常行为的评语。“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患疑神疑鬼的妄想症?”
“妄想症?”她虽然害怕赫兰泰,但还没怕到可以任他污蔑姐姐的地步。“将军,你说话要有凭据,你凭哪一点认定姐姐有妄想症?”
“什么六岁时从熊掌下逃生,还有什么我恶兆加身,这种无稽之谈,你敢不论你不曾听璎珞提过?”
“我……这……”赫兰泰的怒容,连大男人也会吓得手脚发软,更何况是玲儿。“姐姐当然提过,但……”
“这不叫妄想叫什么?”他隐忍多时的怒火仿佛在这时沸腾,“我会穿越时空去救六岁时的璎珞吗?西北征战打都打完了,我还会有恶兆加身的死亡危机吗?”
“是将军……”
“你姐姐不正常倒也罢了,你跟着瞎起什么哄?这种不可能存在的事不叫妄想叫什么?”除非璎珞的娘家哈喇沁部全是一群疯子。
“但是姐姐有那条熊牙项链为凭……”
“那到底是哪里弄来的鬼东西?”早知那条熊牙项链竟会如此作祟,他当初就该一把扯断它,连同璎珞破旧的新娘装一起烧了。
“那是真的护身符,它确实是由大熊的尸体上拔下来的!”玲儿都快给他逼哭了。
“什么大熊尸体?”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当时情况,因为我并没有随阿爹和姐姐共赴东北狩猎,可是当时参加那次围猎的其他各部贵族,都说那是奇迹。”
“奇迹?”
“大家……大家在姐姐获救之后,一直想要找出单枪匹马就能杀死大熊的恩人,而且……依姐姐当时所言,那恩人一定身负重伤,大家更是急着寻找他的下落。可……可是……”
“他人呢?”
“找不到,大家怎么找都找不到,连多少应该会滴在地上的血迹都没有踪影。那个人好像平空消失了似的。”
“说不定那只熊只是单纯地被皇上的虎枪营骑兵猎杀,而你们竟趁此牵强附会地扯出这一大堆谬论。”
“我们才不会做这种事!”赫兰泰实在欺人太甚。“你只承认你脑子能接受的事,而世上有太多冥冥之中运行的力量,你若没亲眼瞧见就打死都不信。你不信就算了,但别污辱我的族人。”
“你的胡言乱语有哪一点值得采信?”
“你不信就不信,你不认为是你穿越时空救了年幼的姐姐也随便你。”玲儿真的他惹毛了,完全忘了害怕。
“这世上根本不可能有人能赤手空拳地打死一只巨熊!"
“我什么时候说那只熊是被人赤手空拳打死的?是这里!”玲儿恼火地戳着自己的眉间。“大熊的眉间被硬生生地刺入一把断弓才毙命的。”
断弓?赫兰泰霎时僵立原地,无法言语。
“你不相信这些神奇,不可思议的事迹就算了,但我们一族的人可是深信不疑,就算姐姐已经是你的人,你也没有权力污辱姐姐身为瑚图灵阿的神力,以及我们所有族人的信念。”玲儿噼哩啪啦地骂完,立刻转身跑走,愈跑心愈慌。
她死定了,她居然一气之下没大没小地冲口大吼,铁定会被赫兰泰活活扭成麻花,赶紧逃命吧!
等到赫兰泰从错愕中渐渐回神时,玲儿已不见踪影!
断弓……玲儿刚才说杀死巨熊的武器是把断弓?赫兰泰倏地冲往费英东的营帐,脸色极为难看,断弓,她方才说的真是一把断弓吗?赫兰泰记得在数个月前他远赴东北参加围猎时,向费英东借了把雕花硬弓,那是费英东亲手做的一流武器,弓身的硬度完全符合他们这种武将的惊人武力,世间仅此一把,不会再有第二把,可是他在东北为了搭救一个小女孩脱离大熊突击而折断了。要不是他当时身负重伤而返,费英东不忍责怪他,否则费英东绝不会饶了折断他心爱硬弓的人。更奇怪的是那只熊,当费英东和思麟在东北木兰围场外的营区看照他的伤势后,隔天就动身准备拖回被断弓一刺而毙命的熊尸,却什么也找不着,甚至在赫兰泰指明的地点也没发现一丝一毫打斗的痕迹。
怎么会这样?他是不是在做梦?还是他们全都昏了头?当他在费英东营帐内的开口柜里翻找出那把断弓时,血液在刹那间凝结。这把弓的另一半在哪里?是遗落在数月前的东北围场,还是留在十年前璎珞才六岁的过往时空里?
另一半断弓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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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之行,赫兰泰因战功辉煌而被皇上亲赐名号,并授黄带,以示优宠。皇上除了答应在塔密尔建宅邸外,并赏赐年牛羊骏马各数千头、金银万两,也顺着赫兰泰的小小提议,替雪格格指配了另外一桩婚事。
所有人返回塔密尔后的日子平和而喜乐。一来是赫兰泰与璎珞大婚之日将临,二来是准噶尔族元气大伤,短期内无力再犯,甚至已向清迁乞和。京城领赏封官的喜事都已过了一个多月,塔密尔营区仍是一片热闹滚滚,一桩接一桩的好运似乎传个不停。
“好耶,雪格格终于被皇上指婚,要嫁到老远的北京去啦!”玲儿得意忘形地咯咯发笑。
“玲儿!”璎珞根本拿她没办法。
“玲儿格格,我们早上终于把那群野马驯伏了,待会儿就准备上鞍。你不是说要来看热闹吗?”一名士兵挥汗如雨地开心跑来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