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人若生来无欢,死又何惧。”老妪凄厉一笑,“而我的人生因你的存在而了无生趣。”
“什么?”月青绫疑惑地注视她。
老妪并不答话,半晌,突然伸出右手一把抓住月青绫,用力扯过她纤细的身子,下一秒,左手指尖以内力笔直地逼射出一道快如飞箭的黑东西,那东西像墨色的蝌蚪状,四分五裂分成无数般,纷纷钻入月青绫的口鼻中去!
防不胜防,月青绫蹙眉,抬手掩住颈部,显然那东西已经钻进喉管。
“住手!”此情此景,诡异地令一直楞在旁边,犹如听天书的海夫子猛然回过神。
“青绫!”他大叫一声,冲过去用力将已摇摇yu 坠的老妪一把推开,抱住脸色发白的佳人。
另一旁的高矮胖瘦四人也纷纷行动起来,有的看守住倒地不起的老太婆,有的跑到外面去找人,还有的围过来看月青绫的情况。
“哈哈……”老妪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功力和生气,如一个即将濒临死亡的人,只有那双眼闪动着得意的色彩,“你很难受吧?我养的血蛊在你的身体里,现在已经开始在吸你的血了……哈哈哈……你能对付存活于我体内的蛊,却不一定能对付自己体内的蛊……”
“我不明白……你这样做,无异于自杀,为什么……”躺在海夫子怀中的月青绫因体内剧烈的疼痛几乎晕厥,但仍艰难地开口,“你与我有何仇怨,非得同归于尽?”
血蛊自主人身上以血养成,一旦离身,主人便会死去,而另一个所中蛊之人,也不外乎同一下场。
自己与这老妪素昧平生,她为何要这样?
“我爱的男人爱上了你,我早就不想活了,生得不到他的人,想他死后可以替他收尸,谁知竟然全被你破坏了!”俯在地上的老妪哆哆嗦嗦地伸手扯去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这女子,居然是当日在西山与萧残夜交谈的异族女子,月青绫茅塞顿开,立即明白了种种。
“你这又是何必?”她叹道。
“呵呵……何必?”水雉痛苦地边笑边喘息,“就算我死了,但一想到你也活不久了,而且还要受到这种无尽的非人折磨,萧残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去,一辈子都将活在痛苦中……这就是我最大的快乐!”
一股杀戮之气突然充斥着屋内,众人心中不由自主都是一凛。抬头一看,果然是萧残夜火速赶到了!
萧残夜的眸光如冰一样寒冷,他先是瞅了瞅正将他家女人抱在怀中,鼻涕眼泪淌了一脸的娘娘腔海夫子,再深深地看了眼因疼痛全身颤抖的月青绫,看到她即使是疼,也咬紧牙关不吭声,瞬间双眸因怒意染红了眼。
最后。视线恶狠狠地扫向气息将绝的水雉。
“夜枭……咳咳……”水雉痴迷地看着他,不住地咳嗽着,“你现在一定很恨我吧?两个爱你的女人都将死去……迟早而已,你是不是很想再给我一掌?”
“解药在哪里?”萧残夜一字一句问道。
“没有解药。”水雉的话等于判了月青绫死刑。
萧残夜的脸色变得铁青了,他瞪着水雉,阴森地道:“你再说一次。”
即便知道水雉的话是真的,他也不敢相信,若是月青绫有个三长两短,那全是由于他的原因,他绝对不能让她有任何闪失!
“没有……任何……解药。”水雉的唇角淌下发黑的血迹,那是中毒的征兆,她痛苦地尖叫起来:“只有死路一条,你看看我就知道了……啊!好疼!求求你杀了我吧!”
他紧紧地抿着唇,眼中流露出骇人的乖戾的光芒,停了一会才阴鸷地道:“杀你,怕会污了我的刀,我只恨当日,没要你的命!”
“哈哈……那好,好……”水雉终于死心了,她狂笑着,双眼恶毒地望向疼得几乎晕厥过去的月青绫,口中猛地喷出一大口黑血,“你就等着看她痛苦到七七四十九天后才解脱死去吧!”
萧残夜再也没看那即将死去的疯狂女人一眼,急步走向月青绫。
“呜……青绫……”海夫子还在哭,抱着月青绫不放手,叫旁人捏了一把汗。
这海夫子也太痴情了吧?居然连杀人如麻的夜枭也不怕,真打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滚开。”萧残夜冷冰冰地朝他吐出两个字。
“不要!我不走,我要看着青绫好起来……”海夫子哭得是泪花四溅,死去活来。
“找死!”暴戾的男人此时耐性全消,抬脚正yu 将这娘娘腔踢出去!
“住手!”刚闻讯而来的皇甫先生一进屋就看到这一幕,魂飞魄散般地大喊一声,冲过来就护在海夫子身前,身后一同跟过来的老板娘和曲帐房等人赶忙劝架。
等痛哭流涕的海夫子被皇甫先生给强行拽走了,萧残夜抱起半昏迷的月青绫,大手抚上那苍白的颊,再替她拭去额上冷汗。
“你来了……”月青绫一靠进那宽阔的胸膛,感受到那炙热的男性气息,纵使是闭着眼睛也知道来者是何人,她喃喃说道:“我好痛……”
“我知道。”萧残夜平静地应声,面无任何表情。
“我说……”一向比旁人精明的老板娘首先察觉到他不对劲。
想这夜枭是何等人物!以他的暴燥脾气和恩皆必报的个性,若非极端痛苦自责,绝对老早就暴跳如雷地将水雉碎尸万段,将目中无人的海夫子打到半死不活。
可此时,他太过平静,好像变成了一个置身事外的陌生人。
“你先别急,我们想想别的办法……”老板娘刚才听了来报信的毛豆的描述,又看到月青绫此时的情形,就悟出这事绝对非同小可。
神医救世人,恐难救自己!外头世道这么乱,一时半会能上哪去找医术与月青绫相差无几的大夫去?
“三天。”薄唇吐出这个数字,男人斩钉截铁地道:“三天后你没办法,我就带走她。”
“好!”老板娘回答的声音都似乎有点儿颤抖了。
她想起那一年,月青绫以为他们对萧残夜不利而不想活下去的大乌龙,眼眶发热。
天南地北双飞客,人间几回寒暑?
这两个人,分明就是一对痴情的雁儿,若一只死去,另一只也绝不独活。
其实她一点把握也没有,但目前只能拼尽全力保全这两个人渡过这个难关。
老板娘办事一向直接,当场招集了乌龙镇所有的镇民们,要千方百计地想法救月大夫性命!
就连一向深居简出养病的凤大爷也亲自莅临月家医馆,可想而知,整个镇子是全民总动员。
任何人都不愿看到心地善良、美丽温柔的女神医死去,只是谁也没有解血蛊的办法。
乌龙镇就这样在乌云密布中,度日如年地过了三天。
而萧残夜就不言不语地守在昏昏yu 睡的月青绫身边整整三天。
她不吃,他就不吃;她不喝,他也不喝。
她陷入昏迷时,他的大马金刀地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一眨不眨地看她,生怕她忽然就消灭了。
当她因疼痛shen吟时,他就紧紧抓着她的手,凑在她耳边低沉地和她说话……
没有人知道他在对她说什么,或许,他什么都没说。
老板娘觉得这个人就快要疯了。
☆☆☆
三天后的清晨,他二话不说就抱起昏迷不醒的月青绫要离开。
“你要带她去哪儿?”不等老板娘询问,不怕死的“痴情男”海夫子早就冲过来阻止了,张着两手,摆出老鹰捉小鸡的架式拦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