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后悔了?
“你真正爱的人是元祈,你最想嫁的人是他!元祈才是最适合你的对象,你不是从小就想成为他的妻子吗?你说过你会成为他最得力的后援,每个成功男人背后都有一个女人,属于元祈的那个就是你。回家来吧!这里才是适合你的环境,元祈才是你该嫁的男人。”
父亲整整花了十分钟说服她,虽然大部分时间是他单方面的训斥,但对他来说,能够专门抽出十分钟跟自己的女儿讲话,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事了。
于澄美记得自己从小到大,父亲总是百般忙碌,经常不在家,偶尔回家大部分时间也都关在书房里,别说她这个女儿,就连身为他枕边人的妈妈都没什么机会跟他独处。
即便如此,对这个严格的父亲,于澄美仍是敬爱大于怨慰的,她明白父亲是为了家族的荣耀在奋斗,她能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都要感谢父亲的辛劳。
而且父亲虽说性格冷淡,对她却算得上是极为关爱的,她记得自己六岁那年发高烧,是爸爸亲自抱着她去看急诊,九岁那年表演芭蕾舞意外摔断了腿,当时在海外出差的他也立刻赶回台湾看她。
比起自己的妻子,他似乎更关心她这个女儿。
所以她从小便告诉自己,一定要做个乖巧孝顺的女儿,有一天像父亲一样,荣耀家门。
这样的她,竟在四年前选择离家出走了,她真的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于澄美朦胧想着,这时法庭的辩论也告一段落了,法官宣布下回开庭时间,萧牧理的当事人及其家人对他的辩护十分满意,纷纷围过来向他道谢。
“萧律师真厉害!我哥哥的事多蓝你了。”当事人的妹妹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此刻仰头凝睇他的眼眸闪闪发光,就像在看一个大英雄。
萧牧理的反应却是淡淡的,看也不多看她一眼,对她明显的仰慕视若无睹。于澄美怔怔地望着这一幕,这就是萧牧理跟郑元祈不一样的地方,如果是元祈哥,这时肯定会对那女孩施展天生的魅力,笑得她心头小鹿乱撞。
“萧律师。”那女孩依然努力讨好。“我以后可以叫你萧大哥吗?”
“不可以。”斩钉截铁的三个字丝毫不给人面子。
女孩脸色变了,连她的家人也都跟着感到难堪,一群人响响的,霎时说不出话来。
女孩眨着泛红的眼,像是快哭了,就连于澄美看了都不禁对她感到同情。那男人太狠了,他对不熟的人都是这种态度吗?
于澄美忽然想起早上去事务所打探时,一个柜台小妹不经意告诉她,萧律师平常对任何人都是不假辞色的,就连公司同事都不敢随便跟他装熟。
这样的他,私下里却会哄她喝醉酒、耍无赖……
手机响起Line的提示音,于澄美定定神,从皮包里取出手机点阅。
被我迷住了吗?
一句俏皮的问话加上一张闪亮星星花美男詹姆士贴图。
这什么?她错愕,查看传送的人,竟然是萧牧理!
她抬头,望向那个理应跟他的客户在说话的男人,他依然被几个人围着,但挺拔的身材犹如鹤立鸡群,两道灼热的视线轻易地越过其他人,朝她投射而来。
察觉她的注目,他微微地勾唇,牵开一抹淡淡的笑。
这抹淡笑,让那个被他的冷漠气哭的女孩愣住了,迷恋地盯着。
他毫不在意,只是固执地锁定妻子,接着低头看向手机,又迅速输入一些字。于澄美马上收到讯息——
今天是特地来看你老公在法庭上的英姿吗?
这男人!于澄美不气反笑,他怎能一边在客户面前装正经,一面跟她Line这些有的没的呢?
别发呆了,晚上一起吃饭。
她扬眸,没好气地横他一眼,即便相隔一段距离,她看不清他的眼神,但她想肯定是璀亮如星,跳跃着火苗。
不知怎地,想像那样的眼神,她的心韵就一乱,跳漏了几拍,胸房也暖融融的,像是流淌过甜蜜。
她深深呼吸,镇定有些纷乱的情绪,正准备回讯息给他时,手机铃声蓦地响起。
她瞥了眼来电显示,心神一凛,接起电话——
她接了电话,便匆匆传讯息给他说自己有事必须离开,顺便贴了张兔兔表示道歉图,他读了讯息,抬头再度寻找她身影时,她已消失不见。
什么事让她走得那么快、那么急?
萧牧理有种不祥预感。
“萧大哥……萧律师,你怎么了?”站他身边的女孩一直密切注意着他,见他神色阴沈,不禁关怀地问。
他漠然扫她一眼,没理会她,迳自转向她的兄长,交代几句后便告辞离开,留下女孩哀怨地目送他背影。
他走出法院,一面打手机给妻子,她没接电话,他脸色更难看。
他传Line给她要她有空回电,接着回到事务所,处理了些琐事,又看了几份案子的资料,夜渐渐深了,于澄美依然毫无消息,他等得愈加烦躁,忍不住又拨了电话。
这次她总算接了。
“澄美,你在哪里?发生什么事了?”
“我在医院。”她的声音听来很疲倦。
他吓一跳,焦急地问。“怎么了?你生病了?还是受伤了?”
“都不是,你别担心,我没事。”
“那你为什么在医院?”是她的家人出事了吗?
“是元祈哥,他受伤了。”她低声解释。
他听了,心微微一沉。
她在电话那头深吸了口气,仿佛意yu 鼓起勇气。“元祈哥是为了救我受伤的,我想……在医院里陪陪他。”
她要在医院里陪郑元祈,这么深的夜,孤男寡女的……
“不可以!”他直觉便反对。“你马上回来!”
“牧理,你别多想,我就是陪陪元祈哥而已……”
“你回来!不准你留在那里。”
“你……凭什么不准?”她似乎恼了,语气变得清冷。
他磨牙。“凭我是你的老公。”
电话那端传来长长的沉默。
她愈是不说话,他愈是感到难以言喻的慌,他知道对失去记忆的她而言,他这个丈夫身份一点也不真实,毫无说服力。
但除了这岌岌可危的名义,他不知自己还能用什么方式掌控她。
“元祈哥很虚弱,我要留下来。”最后,她像是咬着牙撂下这句话。
电话断线,冰冷的嘟嘟声在萧牧理耳畔作响,像一颗颗石子,丢进闇黑深幽的古井里,回音是那么孤寂。
他怔愣地站在原地听着,半晌,蓦地握拳槌墙,一次又一次,直到指节破了皮,隐隐地瘀青。
“怎么?他骂你了?”
打完电话回到病房,郑元祈见于澄美面色不愉,低声问道,话里分明噙着一丝讽剌。
“他没骂我,只是有点不高兴。”
“他凭什么不高兴?”
于澄美没回答,苦涩地抿抿唇,望向郑元祈,故作轻快。“你现在觉得怎样?头还晕吗?”
“晕是不晕了。”郑元祈调整了下坐在病床上的姿势。“就是这个手包成这样,很不方便。”
于澄美看着他上了固定绷带悬起的左手臂,懊恼地叹息。“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今天傍晚她接到的电话其实是郑元祈的助理周敦才打来的,周敦才告诉她,为了她的事,郑元祈这阵子一直都魂不守舍,于家聚餐那天她又舍他随着萧牧理离去,他更心痛了,这两天都过得浑浑噩噩的,白天就在家里喝酒买醉。
她赶过去劝他,两人起了争执,正拉扯间,她也不知踩到什么,一个脚步不稳往后摔倒,他为了保护她拿自己当垫背,结果她没事,他的左手臂却因此骨折,后脑勺也撞了个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