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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还没问完,一个超级大喷嚏又往元卿脸上打。
“三哥,还是让汉医替你诊治一下吧,我看你病得不轻。”元卿无奈的举袖擦脸,轻叹一声。
“也好,其实我一早起来就喷嚏连连,打得我脑袋发胀。”元瑛抽出方帕掩住口鼻,鼻音甚重。
元卿再度击掌传唤童仆。“请赵先生待会儿到三贝勒房里替他把把脉──”
“不用了,我自个儿过去给赵先生看就行了。”
“可是──”元卿正想起身阻止下了床的元瑛,却被元瑛一把轻轻推回。
“你也知道,我向来不喜欢别人踏进我房里。”元瑛一笑,轻柔的吩咐童仆。“好好看照四贝勒。”
“三哥!”
“睡一会儿吧,元卿。”他带笑的柔声合掩在门外,连惊天动地的数个连续喷嚏也全紧紧以方帕掩盖,生怕扰了他宝贝弟弟的安宁。
绣芙蓉2003年7月15日更新
“你怎么在这里?”
“你又怎么在这里?”
元瑛、芙蓉,两大天王煞星再度碰头,元卿的侧院厢房内顿时雷电交加,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骇人气势。
“贝勒、格格,请问两位哪位身子不舒服?”一个清灵的嗓音,随瘦小身躯自厢房外端着药盘而立。
“你是赵先生?”元卿家的汉医只有十三、四岁?
“没常识的女人。”元瑛冷哼。
芙蓉狠狠的给他一个足以致命的杀人眼光,他只扬起下巴,看也不看她一眼的用鼻孔表达不屑。
“我是赵先生的弟子。”看这情况,真想落跑。“我……我师傅他正在为福晋把脉,待会儿才能过来。请问您俩召见师傅是──”
“我头痛!”
“我头昏!”
这两人粗爆狂妄的气焰,好像“医不好就马上要你命”的样子,吓得少年两脚发软,差点抖翻了药盘。
“师傅他……赵先生他马上就来。请两位──”
“要扎针就快,本格格没时间跟你瞎耗!”
“手脚快些,我讨厌和这种没格调的女人同在一间房里!”
“你又多有格调了?”简直欠揍!
“至少比你的粗鲁劲有品!”男人婆!
“要比粗鲁吗,啊?”芙蓉火大的拉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狂霸架式。这男的,说起话来教人想痛扁他一顿。
“我们来比端庄怎么样?哼!”元瑛的笑脸充满鄙视的意味。“噢,对不起,说不定你连端庄二字是什么意思都不清楚。”
“格格、贝勒请上座!小的立刻为您俩扎针就是了。”
再不开口,恐怕那两人真要动手!
等两人火大的一屁股各坐一张椅后,少年反而慌了手脚。怎么办?他只跟师傅学了几年皮毛功夫而已,虽然常被师傅夸赞有天分,但尚未拿真人来下针过。
“两位还……还是稍等一会儿吧,赵先生马上──”
“啪”的一声巨响,厅前小桌差点被左右两方各击出的重掌打成碎片。
“你是格格还是我是格格?”敢叫她一等再等?
“你以为本贝勒的时间很多是吗?”
“小的……小的不敢!小的立即为您俩扎针!”可怜他眼泪都快和冷汗一起抖下来了,却不得落跑。
一个头疼,一个头昏,这到底是什么病症引起的?
少年正想开口询问细节,却被芙蓉额上爆起的青筋及元瑛咯啦作响的拳头吓歪了。他把心一横,一针便稳稳往芙蓉后颈上的天柱穴扎去。
一针见效!芙蓉立即全身松软,表情舒坦。
少年兴奋的在元瑛颈后也如法炮制。一下子两个狂怒喷火的贵人,全都变成安静沉稳的睡人,趴伏在桌上。
“小四!你这是……”厢房外摔着药箱奔来的老医生一跨入门内,脸色霎时一片惨白。
“师傅!”少年开心的跳向老医生。“我扎对针了!没想到从没在真人身上下针的我,看穴道的功夫还挺不赖的。”
一声巴掌巨响,随着少年被打撞到茶几跌倒的身势,惊动了厢房外应侍的仆役们。
“赵先生?”
“没事没事,我要关门诊治。”老医生连忙把门关上,不顾外头仆役们的为难与好奇。
“师……师傅?”少年红肿着泪流满面的小脸,自地上爬着跪起。小脸上五爪鲜明,连嘴角都见血。
“你……你这孽徒!竟敢任意下针!”赵先生咬牙抖着手指痛斥。
“师傅……徒儿……徒儿是被格格、贝勒逼得没办法,才……才……”少年肿着半边脸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你就不会拖延时间,等我过来吗?”
“徒儿试过了……徒儿真的尽力了……可是他们的催逼烦躁,徒儿实在……实在……”
“罢了!”万事休矣!只怪他光教徒儿一身好手艺,却忘了教他如何应付人事压力。更何况格格、贝勒在上,他们在下,上位者一声命令,下位者岂敢不从?
“起来吧。”赵先生一声长叹,走到软趴趴伏在案上的芙蓉及元瑛背后一看,眉头都皱成一堆小山。“怎么会扎在这里?”
“因为……因为……”少年把鼻涕擦擦,恭敬的站在赵先生身边。“他们两位都犯头疼,急着要我下针,我就扎在天柱穴上,看看是否──”
“天柱?天柱在这儿吗?”赵先生的一脸白胡须都快气炸成白针一根根。
“这……”少年惊恐的看着老医生。
“你扎的是痖门!我千交代、万交代的扎针禁忌,就是不可把针下在痖门!”若不是门外有人,他这声怒吼铁定会贯穿少年耳膜。
“怎……怎么办?”少年两脚发软,差点怕得失禁而尿湿裤子。
“我的老天……你针下得这么深,根本没得救了!”赵先生看着几乎完全没入颈内的长针针尾,两肩没力的垂着。
“师傅!您一定可以救回他们的吧!您一定可以的吧!”否则他们师徒俩都没命了。
“怎么救?痖门一但下错了针,一辈子都会瘫痪成废人。偏偏你针又下得那么深……简直混帐!”还是忍不住破口大骂。
“赵先生,是不是有什么麻烦?”门外仆役已经察觉不对劲。
“啊,没事的,我这笨徒儿又打翻东西了。”他故作轻松的高声笑道。
“格格和贝勒的情况如何?需要我们服侍吗?”
“不!先别进来!我已经稳住他们的病情,现在正让他俩放松入眠,你们待会儿再进来照料。”
老医生一边拔针、应付门外的询问,一边以手指挥少年,令他将昏迷趴倒在桌上的两人拖躺上床去。
“师博……”
“快把东西收拾好,脸也给我擦干净!”老医生咬牙切齿的低喝,接着闭眼缓缓运气,把自个儿惊慌失措的德行冷却,换上轻松自若的和煦表情,两眼弯弯的笑着弓起,一派慈祥温和的模样。
“跟在我身后,低着头走。”老医生重重打了记少年瑟缩的脑袋。“大方自在点!别做出个作贼心虚的样儿!”
就这样,一老一少安然无恙的出了厢房,只交代了句格格和贝勒各在左右两床上分别静养,别多打搅,就翩然离去。
等到傍晚时分,芙蓉家的仆役都来接人回府时,所有人才发觉不对劲:芙蓉和元瑛竟已躺在厢房内整整一天。从早上到傍晚,一动也不动,连中饭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