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身中数刀的他,最后则因为体力不支跌落山谷,头部严重创伤,陷入昏迷,之后失去了所以的记忆。
现在,他有幸再遇“有缘人”,并且从对方手中取来神奇的丹药,所有失去的记忆又重新在脑海中拼凑了起来。
记忆再一次重见天日,并没有为他带来许多愤恨与复仇的意念,皇室长久以来的争权夺利,早已令他感到厌恶与痛恨。
若没有那场可悲的手足相残,直到最后,他还是会选择将汗位贤让,绝不眷恋。
因为,远在他被放逐的那几年,他同时也放逐了自己的心,虽贵为皇子,但他从不为自己身为皇族的身份而感到骄傲,他心底深处所渴望的,是寻常百姓平顺而逍遥的自在生活。
这三年来,他虽隐居于民间,但日子过得和乐自在极了,他从没想过要改变这样的生活,也不愿意就此改变。
最重要的是,身为韩振刚这个大唐平凡百姓,他爱上了一个不平凡的女子,若有幸能与这样的女子相守到老,就算抛弃了皇子尊贵的身份又如何?他甘之如饴。
怀中,一对眼珠子在眼皮下转了转,即将苏醒。
“唔……”一对如穗的长睫眨了眨,柳锦儿惺忪地缓缓睁开眼眸,与他打了个照面。
“醒了?”苍天保佑!韩振刚高悬的一颗心终于放下。
咦?“振刚?”
柳锦儿一觉醒来,猛然瞧见一张熟悉的怒容如此接近,几乎是与她眼对眼、鼻对鼻,大眼瞪着小眼,不禁惊呼了声。
此刻,他沉着一张俊脸,唇角揾怒地抿起,劈头就算一句,“柳锦儿啊柳锦儿,你还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坏丫头!”
“喂!干嘛一见面就……”才想抱怨他几句,怎知她的小嘴竟被他吻住。
韩振刚狂肆地吻着她,仿佛想从她温热的口中汲取能够让他心中平静的力量,以一种令人不安的方式摩擦着、触碰她的舌,攫取她所有的甜美。
第10章(2)
一吻既毕,柳锦儿虚软地依靠在他温暖的宽厚胸膛上,随着身下传来有节奏的达达马蹄声,她这才发现,她正与他同乘一骑,奔驰在一条陌生的乡间小道上。
“这里是……”
“长安城郊。”他低下头,深深嗅闻她的发香,担忧地说:“我必须带走你,以你现在的身份,绝不能再继续待在长安。”
听完,她看向他,愣愣地问:“所有的事……你都知道了?”
他点点头,又将她拥进怀中,轻轻责备道:“你这一局棋,不但步步下得险,也不明智极了。”
几天之前,当他决心偷偷将她的尸身从柳家庄运走时,那位与她共谋策划这出“乾坤大挪移”戏码的“共犯”,便已经向他招认了一切。
原来,柳锦儿一开始就决定使计,假装服毒诈死,除了掩人耳目,让她顺利摆脱赐婚的枷锁外,也是为了逼出他的真心。
没想到这出戏却演过了头,原本神不知鬼不觉的“乾坤大挪移”成了“李代桃僵”,害惨了另一个充满责任感的丫头。
“这是权宜之计。”柳锦儿反驳道,“若不这样,太后、皇上、将军府的人,还有我那贪恋权势的爹,能饶得过我吗?”
“但你可知道,因为你的死,缎儿姑娘与你替换了身份,已代你嫁入将军府与易公子拜堂成亲了?”
什么?缎儿她……
“那不成,我得去救她!”心头陡然一紧,柳锦儿想也没想,便拉着缰绳yu 将马儿掉头。
“你要怎么救?”韩振刚即刻阻止她,沉声提醒,“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是柳缎儿,是柳家几天前便得了急病天亡的二小姐,一旦你重新出现于世人面前,你要如何自圆其说?”
“这……”
“你的出现,只会引来另一场轩然大波,不但极可能连累了缎儿,你那偷天换日的逃婚计谋也会败露。”他一脸严肃的分析道:“接下来,为你这欺君之罪遭受波及的人会是数十人,甚至是数百人,届时会有多少冤魂替你送葬?你又如何能担待得起?”
他这一席话说得颇重,却也是不争的事实,现在她的确已是骑虎难下,弄巧成拙了。
“那……那我该怎么办?缎儿她又该怎么办?”她不愿见到亲妹妹为了她而受苦呀!
“放心吧!我曾暗中前去将军府采过缎儿姑娘,她与易公子相处得不错,府中两老也待她极好,短时间之内不会有任何问题的。”他给她一抹安心的微笑,要她别太过担忧。
“你确定?”对于自己拥出这样的楼子,柳锦儿还是深感不安。
“与其担心别人,何不担心一下你自己?”韩振刚低下头来,锐利的眸子直逼视着她,“因为你的蠢计谋,连带害得我也有家归不得了。”这一点看她怎么赔得起!
“这又是什么道理啊?”听得她糊里糊涂的。“难道你也被我拖累了?”
“可不是?”他没好气地道:“由于你现在身份是尸骨未寒的柳二小姐,死讯早已传遍京城,自然是回不去了,换句话说,倘若我此刻不待在你身边,就凭你这颗笨脑袋,又如何能够浪迹天涯?”
柳锦儿撅起了唇。
他这番话毒是毒了点儿,听起来倒也挺中肯的,的确,横行霸道了二十载,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有如此狼狈地出逃长安城的一天,而且极可能一生都必须隐姓埋名。
幸好往后一路上有他。
今晚韩振刚和柳锦儿将露宿山中,旁边是一座洁净的小湖,湖面反映着月光,充满幽静之美,让她几乎以为自己来到了人间仙境。
但没有多久,充满寒意的山风使得她将身上的披风拉得更紧,再也无法欣赏周遭的美景。
“这里是哪里?”她从来没有到过这个地方。“好美呀。”
“是啊。”韩振刚笑了笑,将眸子望向那座湖,眼神缥缈,像是捕捉一个遥远的记忆。“这里……虽不是我的出生之地,但大唐将是我未来的重生之地。”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不是出生之地,却是重生之地?“你把我给弄糊涂了,难道你不是中原人吗?”
“你信不信,我的确不是大唐的人,而且……我曾经死过一次?”他不答反问,俊朗的面容显得有些紧绷。
“当然不信!”她回忆道:“你不是任大富从外地接来长安的远房表亲吗?”她还记得当初任大富老是吹嘘他这位远房表亲手艺之巧,可说是将他捧上了天。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想起过去一些不甚愉快的往事,他的嘴角有些扭曲,扬起一丝苦笑。“三年前,任大哥在边境发现了我,当时……我已身负重伤。”
“然后呢?”
“韩振刚,是任大哥替我取的名字。”他注视着她,俊朗的五官有些僵硬,一双黑眸中更隐藏着一丝不安和忧虑。
“这是什么意思?”柳锦儿不禁屏息,愣愣地望向他,问道:“韩振刚……不是你的名字吗?”
“不是。”他坦承道:“这三年来,我曾经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你说曾经?”这会儿她渐渐有些明白了,“所以,你现在已经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并且也已经恢复所以的记忆?”
“你判断的都没错,我什么都已经想起来了,所以过去的生生死死、种种不堪的记忆,全都回到了我的脑海中。”他的声音渐渐低沉,忽地又堆她低声问:“你会害怕知道我的过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