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被不管用了?”她取笑他。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棉被。”他搂紧她腰肢说道。“来,媒人有交代,桌上这些汤汤水水我们俩一定得吃完。”
“我们俩”这三个字听得红萼心里一阵甜。从今而后,她跟他,真的是一家人了。
他端起加着红枣一块儿煮的甜汤圆,你一口我一口地吃着。“还有猪心,说是两人同吃一块,才能‘永结同心’。”
“还真是好多规矩。”她将他咬剩的半片猪心吃下。“还有吗?”
“最后一桩。”他执起酒壶倒了两杯。“交杯酒,陵春有没有跟你说过怎么喝?”
她摇头。“春姐说你一定知道。”
“这样。”他要她端起酒杯,两人环臂相交,再把杯子凑到自己嘴上。
一啜,毫无酒量的红萼立即红了脸颊,“原来酒是辣的!”
“你没喝过?”
“从没有。”她咽得太大口,感觉喉咙有些烧。“你呢?平常喝吗?”
他将脸凑近。“没闻到我一身酒味?”
她笑着推开他的头。
“哎哎,还没洞房就嫌弃起夫君来了!”他搔着她的痒调笑道。“求不求绕、求不求绕——”
“呵呵,你讨厌——”她笑着阻止他不住游移的手。
两人闹了一会儿,渐渐的,忽然没了声音。
“红萼。”他端起她下颚柔柔的亲着。“我等着一天,等了七年了。”
“会不会觉得不值?”她笑睨他。“你要知道,我可不是什么贤淑干练的人,你钱庄里的事,我一样都不会,就只会种牡丹,而且,还老爱跟你强,对你发脾气……”
“我有没有说过,我最喜欢见你发脾气?”他嘴在她眼皮上亲着,然后是脸颊、唇角。“或者该说,不管你做什么事,只要是对我做的,我通通都喜欢。”
“那我老了呢?”她指头在他喜袍上画着。“我老了样子不好看了,你还会像现在一样,尽说些好听话——”
“你老了,我不也老了?”他执起她的手,搁唇边轻轻吻着。“说真的,我还挺希望瞧一瞧我们老了之后,你满头华发,我也满头华发,然后我们膝边,坐着一干儿孙——”
他还在说着痴话的时候,程咬金上门了。俞陵春一得知韩天鹤回房,立刻抓着表弟天宝,跑来闹洞房。
“喂喂喂——”她大笑着拍门。“门里的两个,现在还光天化日,你们就想关起门来洞房啊?”
仍抱着娇妻的韩天鹤背着门叹息。“陵春,你怀了身孕,不乖乖躺在床上休息,跑来我这儿干嘛?”
“还消问。”门外的俞陵春趾高气昂。“还不把门打开,我带着天宝来跟你们讨赏呢!”
“是啊是啊,”韩天宝也在一旁帮嘴。“我也想看漂亮的新娘子——”
两个淘气鬼!他早料到这两个活宝会来捣蛋,已有准备。
他拍了拍红萼的手要她稍等,接着从衣柜里取出两个包袱,轰地把门打开。
还在拍门的俞陵春差点打中他脑门。
“拿去。”
他一人一个,塞了包袱给他们。
“什么东西?”俞陵春和韩天宝面面相觑。
“不是要讨赏?”韩天鹤瞅着他们贼笑。“包袱里是一只盒子,想知道我在盒子里藏了什么,你——去找宜轩拿钥匙,”他先指陵春,后指天宝。“你——去找爹。”
活宝俩摇摇挺沉的包袱,听见里面咕咚咕咚的闷响,双眼不住发亮。
“哥,你先告诉我这里边装了什么嘛——”天宝还小,撒起娇来毫不犹豫。
韩天鹤一摊手,不说就是不说。
俞陵春一望房里的红萼,连她也摇头表示不清楚。嗯——想闹洞房的欲望跟好奇心两相拉扯,最终,还是好奇心赢了。
“就绕你们一回!”亏她还打算要他们当面亲嘴,想了一堆捉弄人的把戏,扼腕!
“天宝,我们走,你去找你爹,我去找你表姐夫,等盒子打开你再来告诉我里边藏了什么!”
天宝对俞陵春这个表姐言听计从,二话不说挽着包袱跑走。
“就别打开以后让我发现是个幌子,不然看我怎么治你。”俞陵春还多说了句,这才摔着包袱离开。
待门一关上,红萼凑过来问:“你盒子里到底装了什么?”
他哈哈一笑。“她刚才不是说了吗?幌子。”
“啊。”她吸口气。“你好大胆子!”
“我没有。”他老实承认。“所以我们这会儿快点把喜服换了,到别处去避避风头。”
“这样好吗?”她担心才刚成亲,新郎新娘就不见人影。
“安。”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是爹交代的,他说我近期工作卖力,特别给我七天时间好好休息。”
没一会儿,换回便服的两人,已乘着韩家的马车,朝韩家位在西湖畔的别苑驶去。
俞陵春这厢,则是花了一刻钟,才把自家夫婿招来,兴冲冲拿着钥匙开了这盒中盒。
怎么盒子开了还有盒子,一连开了三个,才终于看见里面藏了什么——
竟然是一支人参!
她气得大叫。
她夫家开药房的,人参要多少有多少,还消费力气拿着一支?
搞半天,她真的是被耍了!
“韩天鹤!”
隆隆狮吼响遍韩家大宅,可这会儿韩天鹤和红萼,早就不在新房里了。
第7章(1)
韩家位在西湖畔的别苑盖得极雅,小小巧巧二楼房,朝外一望,就是灵秀扑面、花情柳意的西湖。先前一知道爹肯放他大假,他立即要底下人把别苑整理过一遍。虽说西湖曾让红萼吃足了苦头,但因为风景太美,他还是想带她过来小住几天,偷点清闲。
尤其天刚亮时,薄雾笼罩西湖,要是能搂着她一道欣赏日出孤山的美景,肯定是人生一大乐事。
韩天鹤牵着红萼来到厢房,开窗遥指前头青山。
“那儿就是我们一道去过的城隍山,旁边一点是有名的孤山。小时爹曾带我上孤山玩过,我只觉得上头尽是树啊石头的,想不通爹为何那么喜欢。”
“原来你小时是俗人。”她回头笑他。
“俗。”他肯定点头。“要不怎么会一见你,就把你弄哭了?”
说起从前,她脸上浮现怀念。“说真的,我小时真的好讨厌你,后来听闻我爹要到你家种牡丹,还曾经哭闹过不肯。”
“这我倒不晓得。”他牵起她手重重一握。“我得再郑重说一次,对不起,我之前弄坏你那么多心爱的东西。”
“所以老天安排你娶我啊。”她早就不介意那些事了。“要你用长长的一辈子补偿我。”
“那有什么问题。”他凑脸香了香她。“说真格的,你累不累?”
她眼波妩媚一转,跟着压低了声音。“你想做什么?”
“做——我想了很久的事。”
说完,他打横抱起佳人,大步走到床前。
他像揣着什么宝贝似的,轻轻将她放到簇新的被褥上。她细瞧才发现,红棉被套上面绣的,是她最喜欢的牡丹。
“筹措这些,花了你不少心思吧?”她纤手搭在他颈肩上,水汪汪的大眼直瞅着他。
“聊解相思。”他靠在她耳畔低喃。“一整个月,我勉强靠着这些东西,捱过每个长夜。”
“好可怜,听了我都心疼了。”她轻娑他脸颊。
“我不要你心疼,我要你开心。”他手掌落到她胸下,指头轻轻一卷,绑紧的细带便无预警地松开。
他双眼凝望着她,小声问:“会怕吗?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她头轻轻一摇。
她早有肯定,他是她最坚实的倚靠;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不可能会伤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