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御猫突然明了这些乱子是谁惹的。“我早该先宰了月嬷嬷那老婆子。”
“阿尔萨兰!”元卿冷然一喝。“别忘了你的任务!”
一把沉重大刀霍然出鞘,散放冰雪寒光。刚猛的刀身嚣张宣示杀人无数的气势,噬血的阴气浓烈地弥漫大厅。
过去他用这把刀斩好除恶,今日却要用它手刃虹恩。
“贝勒爷,浓烟已经漫过来了,请速速躲避。”
“你还不快砍了她的脑袋!咱们砍了就走,照你说的,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御猫怒骂。
元卿同时在地上四方定阵,以花瓶内的水画上咒文。
“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准备好了吗?”
元卿一句刺中萨兰要害,他盯着虹恩,手心一片湿冷。怎会如此?他见识过多少大风大浪,怎会在此刻犹豫不决?
“我会的,我会亲手砍了虹恩。”
元卿却听出其中的不舍,一比手势,御猫立刻拔刀备战。
“子时就快过了,你还要拖到何时?”
萨兰,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砍下我的头吧!
可是面对这张挚爱的容颜,他该如何下手?
“阿尔萨兰,你死期到了!”大贝勒霍然突围冲入,双方侍卫立即拉开混战,御猫登时飞刀攻向阻挠者。
“快动手,你这白痴!”御猫凶狠地边战边骂。
“你敢动手伤了虹恩,我马上挖了你的心肺!”大贝勒已然弃王法于不顾。
“阿尔萨兰。”元卿再一次警告。
他愤然扛起大刀,咬紧牙关挥扫向虹恩颈际。
萨兰,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不——”
剧烈的怒吼震动整座大厅,萨兰猛然收劲,将刀势转扫至地,重重切入地砖里。
“我不能杀虹恩,我不能!”
一道闪电般的冷光猝地由后方切入,俐落狠猛地将椅上沉睡的容颜扫落。头颅飞旋之际,于空中洒下一弧红雨。
“虹恩——”
大贝勒疯狂嘶吼,冲向身首分离的小人儿。
浓烟雾时由后厅扑往前方,凶猛冲入混乱的厅堂。御猫优雅冷冽挥甩刀上血迹,重声下令:“撤!”任务终结。
※ ※ ※
整场血腥混战,三日之内即干净收尾。原本足以将元卿与御猫两贝勒逮捕治罪的少女断头事件,却因九具无头女尸竟化为一堆白纸,无法定案,九名少女也已莫名其妙回归各自家中,带来不小骚动。
一件离奇血案,乌龙收场。
唯独在兰王府斩杀的,是货真价实的少女。经仵作检尸,竟也无法将御猫治罪。因为尸身在被斩杀之前,己身亡近三个时辰,却
状若沉睡。御猫斩的是死人,而非活人,如何定杀人之罪?
最切身的当事者阿尔萨兰,早在那日的混战消失无踪,下落不明。重重疑点,无法勘破。直到元卿蒲地顿悟其中巧妙,发觉被人
摆了一道,不禁大笑,因为他终于想起一项重大疏漏——
月嬷嬷的众多江湖把戏中,尤其擅长易容术。
果然,御猫在那颗虹恩脑装底下,剥出了张陌生的脸皮。也许是被买来的尸体,也许是被盗来的尸体,结论都一样:她不是虹
恩。
不论“四灵”或“四府”,双方激战的人马全栽在一个小女娃手上。
尾声
几番春秋过后,风雨平息,安神父才收到远方辗转托来的书信。展信之际,有青山气息、流水气息、飞云气息,以及重峦叠翠间隐约传来的神仙笑语。
“夫人,像你这般国色无双的女子,埋没在此深山里太可惜了,跟我一起下山闯荡江湖吧。”一名十一、二岁的俊丽少年诚挚邀约。
“不了,谢谢你的好意,我对江湖没兴趣。”美艳绝伦的妇人委婉一笑,继续分类手中药草。
“这种荒山野岭有什么好留恋的。还是……你舍不下那名大熊似的鲁男子?”
“是啊。”她笑得好不甜蜜。
“那种人有什么好的!空有个大块头,粗暴无礼,倔傲蛮横,动不动就以欺负你这弱女子为乐,一点都不懂得伶香惜玉。”
“请别这么说,他是我丈夫。”
“可是,像你如此心思细腻的女子,需要的是细致的呵护和关爱,他做不来的。”
“我没那么娇弱。”她笑笑。
“你别怕,我会武功,我可以保护你不受他欺负。你就跟我走吧!”
“小子,如果你敢再勾引我老婆,脑袋掉了可别怪我心狠手辣。”巨大的身影赫然出现厅内,其后跟随着两名十四、五岁的绝俊
少年,哼声讪笑。
“这家伙又来了,动不动就拐人家老婆。”
“这种烂招,打从我不做奶娃娃后就不玩了。看他都多大了,还在耍这套。”
“你们……”小少年气涨了俊脸,“我才不跟你们这两个莽夫一般见识!”
“额娘,我今儿个练功时被阿玛一掌攻到胸口,疼死我了。”
“我也是,我的左臂差点被阿玛拧断了。”
两名少年故作无心地挤掉哇哇大叫的小少年,忙着拉开衣襟卖弄可怜。
“我看看,严重吗?”
“他们只是想让你看他们最近练出来的肌肉罢了。”小少年愤慨大骂。
“你们到底要纠缠我老婆到几时?”狂霸伫立一侧的阿尔萨兰,额角已冷然浮现青筋。
“额娘你看,他们实在坏透了,你还是嫁给我吧。我带你远走高飞。”小少年急嚷。
“谢谢你的青睐,可我已经嫁给你阿玛了。”她抱歉一笑。
“也不照镜子瞧瞧自个儿长相,没本事也敢放话。”两名少年袒露肌肉健美的上身脾睨冷笑。
“额娘!你看哥哥他们啦!”小少年气愤地跺着小脚。
“闹够了没有,统统给我滚出去!”大狮子猛爆霹雳咆哮。
“额娘!”三兄弟立刻楚楚可怜地结盟为同一线。
“好了,好了,别一回来就吵。”
“额娘……额娘,人家好怕……。”一旁小榻上被惊醒的七岁小男孩,怯懦地揉着眼睛啜泣。
“乖,额娘抱抱,作恶梦了吗?”
“我也要抱抱。”小榻里的四岁小男孩傲慢地伸直双手。
“把你个头。”阿尔萨兰简直忍无可忍。“你一天到晚就找额娘抱,还抱不够吗?”也不想想他这个做老子的有多寂寞。
“别大声吼孩子……”她柔声相劝。
“我早告诉你不要生儿子。你看看,一屋子的小王八蛋,没一个是好东西!”
“我也不是故意要生儿子……”
“不是说有什么药膳能保证生女吗?二总管花了多少工夫才由你石五哥那儿带回药方,你到底吃了没有。”
“我有吃,可是最近吐得厉害……”
“会这样跟我作对的,八成又是男孩!”阿尔萨兰狠眼盯向她微微丰腴的小腹。
“我不要弟弟!”
“我也不要。”
一窝男孩立即爆出激烈抗议,吵成一片,一屋子哄闹。
“别吵了,别吵了!”虹恩在混乱之中瞥见院里的村夫和村妇,马上丢下他们。“梁大哥,要和大嫂下山了。”
“嗳,所以顺道过来看看兰嫂子有什么要托我们带的。”
要越过两个山头才碰得到面的邻居,哪能是顺道而已。“进来坐坐再走吧。”
“不了,我们得赶着下山,明儿好乘水路出去。”像这样的好天气可不是常常有的。
“那……这些,就有劳你们了。”虹恩连忙递上三五封信。“路上小心。”
“现在不必那么担惊受怕了。”梁大哥憨直的胖脸满是兴奋。“前阵子一直在江上枪劫掳掠的盗贼们最近倒大楣了,好几次打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