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她在坐起动作中下体的不适与怪异感,她整个人惊呆了。她的生理期来了,她成为一个完整的女人、成熟的女人了?
“萨兰,我……。”她突然惊喜得不知该说什么,无法控制几乎喜极而位的神情。她现在是个真正的女人,她可以怀孕,可以拥
有萨兰的孩子,可以建立一个完全属于他们俩的家庭。
她再也忍不住笑着让泪水奔流而出。
“萨兰,我的祈祷应验了,我可以拥有我们的孩子!”
她激动地在他怀里又哭又笑。“拜托,千万别让这是一场梦,我愿意用我的命来交换,让它变成真的!”
“你的确得用你的性命交换。”
虹恩在他这句冰冷的回应下停住欢笑。他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
“萨兰,你……不高兴我可以拥有我们的孩子吗?”他不回话,只是颓废地望着她,宛如失去一切希望。
萨兰看她开始被凝重的不安感染。望至一旁的月嬷嬷和安神父时,惶恐的压力逐渐袭来。“你们是怎么了?不祝福我的天癸终于来了吗?”
“它不是自然来,而是被人破解。”她紧张地望着萨兰怪异的肃杀语气。
“你小时候可能被人封住穴道,使天癸不到,早上教堂里那名陌生男子的突袭,正好打开了你被封死的穴。”
“所以我的经期就来了?”她认真地凝视他。“这不是很好吗?说不定我还得谢谢那个人。不过为什么要封我的穴,是谁封的呢?”这样整人,未免无聊。
“虹恩,你确定你没受伤吗?”安神父仍放心不下。
“你昏倒之前明明说你很痛,是不是背后被人袭击的部位受伤了?”
“不是。不是。”她连忙笑着解释,原来他们在担心这个。“我不是被打中的地方痛,是头很痛。那时候突然头前痛得像被千根
针札到似的,差点痛裂了脑袋。”
她原以为大伙也会轻松一笑,可是没有,他们的表情反而使室内气氛变得更寒冷。
“你们到底是怎么了?”
萨兰落寞地凝望她许久,递上一面小镜。“看看你头上疼痛的部位吧。”
她迟疑着,张望他们好一会儿才怯怯接过镜子。今天大家是怎么了,喜从天降的一刻,竟然个个像要办丧事似的。难不成天癸一
来,她就丑成了大妖怪?
这么一想,她在翻过镜面之前倒真有些害怕。光洁镜面翻转的刹那,她倏地闭起双眸,而后才敢慢慢打开。
没有变成丑八怪,也没有变成大妖怪,没有一下子变得特别成熟妩媚,也没有失去以往的娇美风采。只是眉心多了一颗痣,一颗
殷红如血的痣。
“这是什么。谁替我弄上去的?”擦不掉?那这就不是被人涂的了。
“这是印记。”月搅嬷接口。
“什么印记?”
“好比有的人小时候有跆记,长大后就会自然消失。而你的印记则是在长大成人之后,自然浮现。”
“是吗?”她好奇的盯着那颗鲜丽红痣,愈看愈有趣。
“挺可爱的。”
“虹恩,还记得元卿的少女阵吗?”
萨兰为什么突然提这个?“啊,这次应该是我上第十位少女子吧。可是现在离朔日不是还有好一段日子吗?”他只在每月朔日才
替少女阵出任务。
“还记得我斩杀的都是什么对象?”
“不就是什么年方十六、痣在眉心的……。”一阵顿悟赫然穿透她身体。年方十六、痣在眉心的少女?
她下意识地颤抖抚向自个儿眉心。
她是年方十六,可是之前她并没有痣在眉心。“这……是有人恶作剧的吧。”她僵硬地笑着,像要袜掉一粒污点似的擦着眉心。
“不是恶作剧,是有人以周严的计划暗暗封住你的印记,不让人识破你的秘密。”“我……我的秘密?”
“你将是统御'四灵'那群乱臣贼子的中心人物。”
“怎么可能,我根本……我甚至完全不明了'四灵'究竞是什么,怎会统御他们。”“这到目前为止,也仍是个谜。”月嬷嬷说道。“但依据元卿的盘算,你终究与他们脱不了关系,迟早会影响大局。”
“所以要杀掉我?”虹恩艰困地强颜欢笑。“我……不可能的,你们想也知道我没那个能耐。”
“或许吧,但摆在眼前的事实是,少女阵为的就是要取下你的脑袋。”阿尔萨兰的话比刀锋更加犀冷,划过她心口。
“不一定是我啊,天底下多得是痣在眉心的少女——”
“可是有几个会像你一样,被精妙的巧计层层守护着?”
虹恩浑身发冷。“这……只是巧合而己。如果这真是种守护,为什么现在会突然破解,不再守护我了?”
“也许的确是巧合,也许是你的守护者改变心意,有很多种可能的也许,但都改变不了事实。”
她就是萨兰要斩杀的少女!
虹恩无法接受事实地楞着,想说些什么,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萨兰、安神父、月嬷嬷,看来如此熟悉的人,一下子全变陌生。为何一觉醒来,物是人非,整个世界彻底翻复?
“你是说,你要砍我的头了?”
她不确定自己是否真有说出这句话,因为她并没有从自己颤抖的唇上听见任何声音,萨兰也没有任何反应。
“萨兰。”安神父实在不忍看虹恩被吓坏的模样。“你不会斩杀虹恩,对吧。”
他不回话,始终盯着她,仿佛面临与她诀别的刹那。“你不会的!”安神父甚至带有谴责的意味。“你不是说你其实并没有残杀
那些无辜少女吗?你当然也就不会杀虹恩。”
“我会,她就是我真正要砍的唯一脑袋。”虹恩眨着无法回应的大眼,感觉自己在逐渐冻结。她的血液冻结,浑身动弹不得;她
的肺冻结,无法呼吸;她的心冻结,无法感应。
她完全沦陷在扭曲的异境里。
“你唯一要砍的脑袋?那你之前砍的算什么?那些无头女尸的脑袋在哪里?”安神父忍无可忍。
“在我身上。”
一时间,安神父还以为这是汉文的某种成语。他听得懂,却无法理解。
“她们的头,一直放在我身上。”
萨兰空茫地凝视着虹思,由衣襟里抽出一张如信函般的符纸,朝下一倒,掉下八、九个白纸剪成的小小人头,颈口边都是俐落的
刀削痕迹。
“这……这些是……”安神父和月嬷嬷都呆住。
“这就是元卿布的阵。”
阿尔萨兰砍的全是纸人?
“衙门仵作那里的九具无头女尸又是怎么回事?那些可是货真价实,由多名仵作亲手检尸的血肉之躯啊!”月嬷嬷惊叫。
“元卿布阵的关键很简单,就是不要相信你的眼睛。”萨兰冷道。
“那……,你也可以用这个方法保虹恩一命。”安神父虽不赞同这些奇招异数,但眼前救人要紧。
“我能怎么保?现在连我们都确知虹恩就是该斩杀的目标,元卿岂会不知道?”阿尔萨兰终于火气爆发。“如果我有办法,我会不救她吗?你们谁有更好的主意,你们来教我吧!”
他愤恨的击掌打得桌面杯碗叮当响,恼怒的身影背着大家,气焰逼人。
虹恩的心被他的怒火消融,化为一股暖暖热流。
萨兰不愿杀她,舍不得杀,却不得不杀。如果他对她没有感情,就不会如此痛苦;如果他够狠,就不会有这些挣扎。
“若我真的注定得被斩首,我会根庆幸你就是那名刽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