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萨兰还是有感情的,否则他不会在意朋友的安危,不会在她每次出府时都急急将她追回。虽然这只是小小的在乎,却可能成
为日后深深的牵绊。
“我帮你联系元卿贝勒。”
“虹恩!”安神父没想到她会一同牵扯进来。“你不明白事情状况——”
“我的确不明白。”她老实一笑。“可是我和萨兰的朋友有危险,总不好袖手旁观。”
“你难道还听不出来他们的计划根本是惨无人道的……”
“你打算怎么和元卿联系?”阿尔萨兰巍然霸立她跟前。
“放心,我自有办法,绝不会走漏半点风声。”她笑着使劲在额边抹上更多清凉药油,辣得她眼睛刺痛。需要一点东西来镇定神
经。
阿尔萨兰只瞄了二总菅一眼,他立刻倾身上前。
“兰福晋,小的跟您一道去,有个照应。”
“也好。”她赶紧趁自己还没后悔之前动身上路。
“啊,我……有件事得特别声明。我可以替你帮忙联系你的朋友,可你也得答应我,别出手伤害我大哥。”
阿尔萨兰瞪她许久。“行。”
“那……我走了。”她勇敢地朝他牵起嘴角,似乎在期盼什么似地巴在门边。
他无意给她任何无聊的回应,却在瞥到她嘴角微抖的刹那,忍不住傲然丢下一句:“自己小心。”
真是愚蠢的叮咛。更愚蠢的是,他竟对她霍然舒展的眉头感到满意。看到那副娇小背影离去时,忽然想一把抓回的冲动是怎么回
事?他不想让这些脏事沾污她双手的念头又是怎么回事?
他闭眼深呼吸。他的自制力又开始混乱,仿佛某种难以根治的绝症,一思及虹恩就开始发病。
“你要把天使也拖到地狱去才甘心吗?”
阿尔萨兰愤然狠瞪安神父,他却不惊不惧,默默凝视回去。
“虹恩一心一意要给你全新的生命,你的回应就是拉她一起陷到你的罪行里。”
“我没有要她替我做任何事!”
“她却愿意为你舍命。目前她还搞不清楚你犯的罪,痴痴傻傻地全力帮你,如果她搞清状况了呢?你要她如何面对自己的良
心。”
“她所做的抉择,由她自行负责。”
“她真诚地将一颗心双手捧给你,你却如此践踏在地。”
“省省你的口水吧,我不是来这里听你训我人生大道理!”
安神父凝望他的背影,仿佛透视到他焦躁的心。“你跟那些丢弃她的家人一样可恶。”
“少拿我跟克勤郡王府的混蛋相提并论!”
“可是你们全都一样鄙劣。她的家人拿她当代嫁到鬼府的工具,你则拿她当代替你下地狱的牺牲品。她想要的不过是个家,这个
梦想却被你们利用得彻彻底底。”
“我没有利用她,而且我也已经给她一个家。”
“你并没有给她一个家,而是给她衣食无虞的牢宠。”安神父更加逼近。“萨兰,快点收手,否则你所犯的罪孽,都会报应在她身上。你要如此对待一个爱你的人吗?”
这句话,冻住他的灵魂。
同时间,虹恩正火速赶往克勤郡王府,搬出禧恩助阵。禧恩约略听了她的计划,立刻兴奋地答应,将虹恩改装为丫环,送往元卿
贝勒府邸。
“我忘了今晚的幽会?”元卿在文士满座的厅堂外愕然一惊。
“是啊,外头那位丫环是这么传话,说她家格格等您好久了。”小随从恭敬禀报。
“是吗?”这可奇了。他原本只觉得有趣,一到大门听着来者声音,即知大事不妙。
“元卿贝勒,我家格格一直在西安门洋教堂等您,都快亥时了还不见您人影,怕是您忘了,特地差我来一趟。”萨兰怎会差虹恩
来?不论如何,事情一定出了差错。
“我的确忘了。小顺子,将外衣拿来,我要出门。”
“喳。”衣裳之外,自然也照他暗示地把该带的东西附上。
一抵达教堂,元卿立刻与阿尔萨兰进入内房密谈,虹恩只能守在外头,无法参与。
子时一刻的梆子声才响起,大批人马杀往教堂的喧哗立即涌上,在教堂门口爆出巨响。
“开门、开门!再不开门老子就撞门了!”
“大哥?”虹恩一听这阵怒喝,差点吓破胆。“他怎会追到此处?我明明已经很小心——”
“兰福晋,快随我来。”二总管马上将她拖入密室。
“可是——”
“去吧,这里由我应付。”安神父在门前一笑,安抚了她的心,乖乖离去。
“叫你开门,拖拖拉拉地在摸什么?”门才开了个缝,大贝勒当场猛然一踹。“我已经将这里团团包围了,你们谁也别想溜出
去。”
“请问深夜来访,有什么事吗?”
“你不用再装了,洋教士,我的人马确实盯见了元卿贝勒鬼鬼祟祟上你这儿来,你的阴谋已经完了!”
“我没有什么阴谋——”
“还敢狡辩!我有确切证据,元卿贝勒、御猫贝勒正是少女断头事件的主谋,而你,八成就是共犯!”
“我?”安神父张口结舌。“我并没有——”
“搞不好正是你这邪教在行妖术,所以滥杀无辜为祭品!”大贝勒凶猛一喝。“给我搜!把这教堂里的人全押进地牢里。”
“喳!”轰然振奋的巨响突然被内房里悠然的浅笑声打断。
“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哪儿来的不识相家伙,如此坏人雅兴?”
“乖乖束手就擒吧,元卿贝勒!连同你房里的人,也一块给我滚出来!”看他还能嘻皮笑脸到几时。
“怎么,摆出个逮捕犯人的阵仗欢迎我,也太给我面子了吧。”优雅的身子缓缓步出,飘飘然仁立门前,一杯美酒掬饮在手。
“你继续装胡涂吧,老狐狸。看我大刑伺候之后,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逮捕人总得有个理由。请问,你的理由为何?”
“你今夜在此密商的阴谋就是理由!”
“我的阴谋?”
“阿尔萨兰,滚出来!躲在别人背后算什么英雄好汉!”别以为搬个贝勒爷挡在前面他就不敢动手。
“手脚放干净点。”元卿不悦地挥开大贝勒打算缚住他的大手。大贝勒这一闪,才愕然发觉这家伙武功底子不浅,轻轻一挥就攻
向他腕骨要穴。
“既然如此,休怪我无礼。”大贝勒手势一比,官兵们立即抽刀包围,准备决一死战。
“元卿贝勒。”安神父慌了。
“我投降。”无卿悠哉举起双掌。
全场人马一愣。
“啊啊啊,等一下。”他好心阻止官兵们转而闯入房里。“别这么粗鲁,我替你们把人请出来不就得了。”
“少跟老子玩花样!我早已……”大贝勒见到房里人影现身时,失神咆哮。“禧恩?!”
房里的人怎么会是他家的死胖妹?
“哎,都怪我出门不小心。才会被你大哥盯上,坏了咱们的好事。”元卿不胜感慨地拥着圆圆的小身子入怀。禧恩的表情和脑子一片空白,荣登极乐仙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把话给我说清楚!”大贝勒几乎吼翻整座教堂。
“我倒想请你把话说清楚。”元卿搂着禧恩邪邪勾起嘴角。“你说,我和禧恩格格幽会犯了哪条王法,得派大批人马围捕?”
大贝勒哑口无言的瞬间,阿尔萨兰已在城南砍下第八颗脑袋。
第六章
虹恩的计策一举奏效,然而其后所带来的问题却是始料未及。
“元卿贝勒向你提亲?”虹恩大惊,茶水不小心倒到桌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