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虹恩还来!”大贝勒飞身一跃,勾住树枝横刀一砍,断落的粗枝立刻砸得下方人群鸡飞狗跳。
激战的刀光疯狂闲爆,刀锋对砍,声响猛烈惊人,有如快指狂舞琵琶,绚丽撩乱,奔腾着战斗乐章。转瞬间,浓密树叶被扫落大
半,雪片般骤然落下。
“大哥,快住手。”虹恩真的被吓破胆了。虽然单手应战的阿尔萨兰将她抱得死紧,但左右闪避的剧烈动作快甩昏她的头。“大
哥,我……”快不行了。
“虹恩。”大贝勒一急,顿时剑法大乱。
“别人的老婆,别叫得那么顺口。”阿尔萨兰猛然爆出的重喝,连同快刀一举扫过天贝勒颈项。他持刀一挡,发出骇人的断裂声
响。一道飞旋的雷电在夜空划出一抹弧光,凶狠钉入砖地里。
“啊啊啊——”树下人群惊惶乱叫。
大贝勒愕然瞪视手中的宝刀。刀身竟然被兰王爷斩断了?!
“看在虹恩叫你大哥的份上,我姑且手下留情。从今而后,她与你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干。”
“萨兰?”虹恩错愕。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脾气?
“等一下。”大贝勒突然一惊。“放下虹恩!你要带她去哪里?”
树上早就只剩他一人的身影。
“王八蛋,你没有资格带走虹恩!她不是你的东西。”
大贝勒狂暴的愤吼游荡在冷冽夜空,震人魂魄。即使已经返抵兰王府中,虹恩依旧感觉到大哥的愤恨戳刺着她的耳膜。
巨大佩刀重甩在案上的剧响,再度震吓到神魂未定的她。
“有什么要狡辨的话,赶快先吐出来吧。”
阿尔萨兰悍霸地矗立她跟前,有如一堵烈火熊熊的砖墙。
“我……有什么好狡辩的……”她又没做错什么事。
“很好,起码你还有坦然面对过错的胆量。”他端起仆人才恭敬送来的热酒,神色悠然自若。虹恩却有种感觉,一波强制压下的
怒火随时会席卷而上,让他手中精致的酒杯当场粉身碎骨。
“我……有什么过错吗?”
“你说呢?”
他应该是在为之前的事发火,可是之前的哪一项?
她的偷溜出府,还是大哥对她过分亲密的态度,或是因为大哥与他的过节而迁怒。
“那个……关于我偷溜出府的事,我大哥对此似乎有误会——”
“有误会的可不只他一个。”
虹恩错愕。连他也以为她是逃回娘家去的?
“请对我有点信心好吗?”真受不了。“我既然己是这个家的一分子,当然不可能再回娘家当大小姐。”
“说得好听。”
虹恩不高兴地微蹙娥眉。“我说的不对吗?”
“嘴上说自己是这里的一分子,人却偷偷投奔到娘家去,虹恩,说谎要打草稿,不然谎话就成了笑话。”他极其温柔地亲切指
导。
“我只是回去交代一些事情罢了。”
“啊。”他恍然大悟地谅解一笑。
“不是在传递什么兰王府的机密消息。”她连忙声明。
“我只是回去拜托家人替我处理一些……很私人的事而已。”
“私人到得在你大哥怀里磨蹭来磨蹭去?”
“我才没有那样。”所以她最怕碰到大哥,老是让她沾惹一身腥。“我大哥从小就对我有点过度偏爱,好像我根本没脑袋,又好
像我一不小心就会被碰坏。事实上没那么娇贵,是他的保护欲有点泛滥,才会让你看到刚才那样的场面。”
“所以我根本没有必要计较?”他温和询问。
“是啊。”
“所以我应该体谅你的不告而别?”
“我只是回去一下,不是……”
“所以我应该听信你这些可笑又可恶的烂借口?”“我说的全是事实……”
“所以我应该要心甘情愿地像个白痴,任你耍着玩?”
“你冷静一点……”
“所以我应该要接纳你说是一套、做是一套的鄙劣把戏?”他愈吼愈恨。
“我从来没有……”
“是哪个人在我面前吹牛皮、放狗屁,说什么要建立一个属于我们的家庭,要坦诚地跟我分享心事?”
“我的确一直都对你很坦诚啊。”
“坦城个屁。”他的怒喝当下震退虹恩两步。“坦诚到瞒着我逃回娘家,去搞你那很私人的事!你哪一点坦诚?你有什么资格跟
我谈坦诚。”
“我知道我应该事先知会你一声,但是你不准我回家,又不准我和家人联系……”
“你既然知道这些,还敢明知故犯。”他几乎吼破屋顶。
“可是我需要人来帮我。”她不得不跟着扯高嗓门。
“你什么人不找,尽找我已经声明不准接触的对象。”
“我还能找谁?这府里有谁会听我的,有谁愿意帮我,你告诉我啊。”
“所以你宁可找你娘家帮忙,也宁死不肯找我!”
“我当然也想过要找你商量,可是你今天自教堂回来后就一直关在书房里不准打扰,我要怎么和你商量?”
“所以千错万错,全都是我的错。”
“你到底在气什么嘛?”她被他愈逼愈慌乱。“其实你只要再稍等一会,我就会返抵兰王府。我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争执根本没有
意义。”
“今天因为我把你逮回来了,你才有机会捏造这些动听的谎言,如果你没有回来呢?我去向谁要一个交代?”
“萨兰……”她被他脸对脸的低沉气魄逼得步步退。
“来,再编个理由听听吧。你逃回娘家去是为了什么重大的私人事情?”
“我先声明,我所说的话没有一句是捏造的。”背后突来的冰冷撞击令她一阵惊愕,已经退到墙角了!“如果你……打从心底就
不相信我,那我一个字都不会跟你说的。”
“噢,我当然相信你了。”他恶狠狠地由齿间吐息。她缩着双肩,快僵成一小团。“你如果真的相信我,就不该像现在这样,对
我生气。”
“你又想指挥我了,嗯?”他将手肘压在墙上,逼困虹恩。
“我没有这个意思,可是我希望你能……学习正常的相处之道。我既不是你豢养的牲畜,也不是牢里的犯人,你没有必要对我的
暂时外出如此反应过度。”活像嘴里食物突然被抢走的猛兽。
“如果你只是我养的牲畜或犯人,你的脑袋现在还会连在脖子上吗?”
假使他这句话是用吼的,她还比较放心;可是面对如此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低语,她实在想不出他下一步又会突然变幻何种情
绪。
“萨兰,现在……你正在气头上,我也被这场混乱弄得有点头昏脑胀,我们等情绪沉淀后再冷静地谈好吗?”
“顺便多给你一点时间,好编套更妥贴的说辞?”虹恩受够了!
“对,没错!我每一句都是捏造的,都是唬你的!既然这样,你现在听和明天再听又有什么不一样,反正对你来说全是谎话。”
“所以我要你老老实实地招出来。”他猛然箝起他巴不得捏碎的小脸。“凡是别人知道的,我全都要知道!不管是你的狗屁私人
秘密、或是潜伏在此的鬼主意,全给我吐出来!”
“我做的每件事都是为你好,都是出于善意,可是你都不信。”不知是因为痛,还是因为恐惧,喉头里的颤动愈来愈明显。
“我被母亲丢弃的时候她也说是为我好,好个屁!我已经不是七、八岁的傻小子,你以为这种烂词还唬得了我吗?”
“我不是你母亲,我也没有丢弃你。”原来他母亲在他那么小的时候就与他撇清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