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他抹去脸上的汗水,靠在同一面墙,从这里看出去,是一整片连绵的山脉,虽然没有老家那么险峻雄伟,但却更充满生机、绿意盎然。
「气消了吗?」
听到这一句,伊拉帕一愣,转头看去。
「女人,总是能让男人失去理智。」耿野是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要走了,但除了小静,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可能。
虽然不喜欢这家伙,但他也不希望这小王八蛋的离开被怪到自己头上。
耿野看着他,道:「你不该让愤怒操纵自己,生气的时候,要先冷静下来,才不会因为一时冲动,而做出错误的决定。」
伊拉帕狐疑的看着这个男人,奇怪他态度为何忽然转变。
「我以为你不希望我留在这里。」他忍不住开口。
「我是不希望。」耿野眼也不眨的看着他说:「但我老婆叫我要礼貌一点。」
这男人倒是很诚实。
他一扯嘴角,再灌了一口啤酒,却听耿野再道。
「况且,我想了想,你也不是那么糟糕。」这小子做事很扎实,从头到尾没偷工减料,也没乘机摸鱼,更没喊过一声苦。说实在的,这家伙还真是从以前到现在,在追求小静的家伙中,看起来比较顺眼一点的。
他是特种部队出身,有真材实料,也有能力,不是那些外强中干、虚有其表,只会耍耍嘴皮子的花心大少。
虽然是阴沉了些,但重点是,他够勇敢,也有胆量,不只愿意替小静挡子弹,还愿意在过去大半个月,为她拉下脸,忍气吞声的在这里做牛做马,任人……好吧,是任他耿大爷羞辱。
老实说,这家伙除了一个问题之外,其它缺点还真的没得挑。
「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耿野看着他问。
「为什么?」伊拉帕问。
耿野把啤酒罐捏得扁扁的,扔到空桶子里,回答!
「你他妈的住太远了。」
下贱。
耿初静红着眼眶,鼓起勇气,打电话问住在屠家,懂西班牙文的二嫂水净那两个字是什么意思。水净愣了一下,却依然回答了她的问题。我没有那么下贱。那是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严重的伤害了他,她早就知道了,但当她拼凑出那句话的意思时,心口依然瑟缩了一下。
她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她从未曾想要真正伤害他。
就算她真的伤了他,也是为了保护他。
可在那一秒,她知道,她或许没有伤害他的身体,却深深的伤了他的心。
她挂掉电话,泪水在瞬间再次夺眶。
敲门声响起,她没有响应只是倒回床上,把被子拉过了头,假装还在睡,但来人推门走了进来。
她咬唇忍住哭泣,没有多久,一只温柔的手,抚上了她在被窝里的脑袋。
「伊拉帕收拾了行李。」晓夜柔声开口。
他要走了?
她心口一疼,痛得像被火车直直撞上。不觉中,她将捡回来的皮手套紧紧压在心头,好像那样就能止痛。天啊,她不晓得自己为何还会觉得惊讶疼痛,她早该知道他会走,她那样对他,他还会怎么做?她本来就想他走,那样对他最好。
本来应该是这样子的……
可是,她却无法忘记他发现她在骗他时,脸上的表情。
他认为,她说谎,只是想要摆脱他。
他认为,这一切,只是她的一场游戏。
他认为,她回到了家里,就觉得他配不上她。
他认为,她羞辱了他……
但不是这样的,她好想对他大喊,好想到他面前,把心里的话全告诉他。但理智却告诉她,这样才是对的,她必须忍住,让他回家去。
失望伤心总比丧命好,不是吗?
不是吗?
她在被窝里环抱着自己,隐忍着啜泣。
温柔的手,依然轻抚着她的脑袋,她颤抖的背。「因为没有直飞南美的航班,所以他订了明天到美国的飞机,然后再转机回国。晚一点,妳父亲会载他北上。」晓夜抚着躲在被窝里偷哭的女儿,问:「妳想去和他打声招呼吗?」
不要。
初静沉默着,在被窝里摇头。
她不要,她不敢再面对他,她害怕会看见他眼里出现鄙夷,或者更惨,完全不理会她。
「妳应该知道,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她还是摇着头。
晓夜弯下腰,贴在女儿的被窝上,悄声道:「失忆也不是。」
她一僵,屏住了呼吸。
好半晌过去,她缓缓拉下被子,心虚的看着母亲。
「妳……什么时候知道的?」
瞧着女儿红肿的眼,邬晓夜扬起嘴角,「妳回来的第一天。」
她讶异的微张着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妳不敢看他,从不单独和他在一起,甚至不曾提过要和他道谢。」晓夜拭去她脸上的泪,「然后,又在妳以为没人发现时,偷看他、注意他……」晓夜微微一笑,将她的长发摇到耳后。「嗳,而我的确见过妳脸上那种神情,那种为爱痛苦的挣扎。」毕竟,她也有过同样的时期。
「我……」她想否认,却没办法对眼前的女人再撒谎。
第14章(2)
晓夜抚着她的脸,「我们很像,妳知道吧?」
初静点头,垂下了视线。
「我以前也曾经认为,我没有资格得到幸福。」
她惊讶的抬眼,只见晓夜一扯嘴角,「被麦德罗那种疯子缠上,谁还会愿意站在我身边,和我一起携手面对呢?」
初静脸微微一白。
「但我遇到了耿野。」晓夜眼里浮现一抹柔情,难得称赞了丈夫一句:「他是个好男人。」
看着女儿泪湿的眼,晓夜轻声陈述:「伊拉帕也是。」
她哽咽开口:「妳怎么能确定?」
「因为妳爱他。」邬晓夜微笑,「我不认为妳会爱上一个太糟糕的家伙,即便受困深山,被风雪包围也一样。」她没有否认,她无法否认,只有热泪泉涌。晓夜躺上了床,将她拥入怀中安慰。初静缩在她怀里,哽咽着,「我不想,可是……我没有办法……」
「我知道,我也反抗过,但该来的总是会来,有时候,这种事真的不是我们自己可以选择的。」
这一句,让她哭得更加伤心。
叹了口气,晓夜抚着她的脑袋,问:「既然妳爱他,为什么还想将他推开?还要这样为难自己?为难他?」
她摇头,哽咽着不肯回答。
晓夜替她擦去泪水,抬起她的下巴,问:「是因为麦德罗吗?」
听到这个名字,让她脸色在瞬间刷白。
该死的家伙!
晓夜在心里暗暗咒骂,只柔声再问:「他对妳说了什么?」
她再摇头。
「小静,妳得把话说出口,妳懂吗?记得吗?不说出来,是无法清楚表达妳的想法的。」
「没有。」她继续摇头否认,甚至试图扯出颤抖的微笑。「他没说什么。」
晓夜看着她,几乎要深深叹了口气。她站起身来,「既然如此,那我想,妳或许不介意我去找伊拉帕聊聊。」
初静猛然一惊,慌张爬坐起身。
「聊什么?」
「他问小岚,妳和麦德罗的关系,因为不是当事人,所以他们没有告诉他,但他依然坚持加入救援的行动,我想我们欠他一个解释。」晓夜意味深长的道:「毕竟,他救了妳两次,又替妳挨了一枪。」
「不要!」初静惊慌的抓住yu 转身离开的晓夜,哀求道:「别说,妳别和他说!」
「为什么?」晓夜挑眉问。
她脸一白,结巴的道:「他……他都要走了,说这些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