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刚刚……那通是……”
“没关系,我们不太想知道。”乐乐节哀顺变地颔首。
“等一下,你最近为什么加班特别多?”柯南突兀道,“不是手上的新案子才结束吗?”
“其实……不是啦。”她为难地僵笑着,“我最近一点也不忙,相反的,有点太闲了,所以跑去帮新进人员上课,让他们快点进入状况。”
“太闲?”柯南一听就觉得不对劲,“吉米王在搞什么?”竟会让采购经理有得闲。
呜,柯南实在敏锐……
“丹雅。”柯南变脸沉吟。
“我替公司找到一家马来西亚的化学品供货商,品质化验OK,价格上却便宜很多。没想到执行时很多资料牵牵扯扯的,就挖到不该挖的东西了。”
“发生什么事?”另两人也不安起来。
“之前有人暗中另收回扣?”不然没事干吗买特别贵的那一家。
柯南不必等丹雅回答,从她避不相视的德行就明白。
“前一任采购经理干的?”
“这……还不能太早下定论。”咳嗯,喉咙不太顺。
“前任是谁?”智能傻问。
“那个死吉米王!”柯南怒捶桌面,“丹雅,我警告你,绝对不能替他掩护这个过失!他虽然是一路提拔你的前辈,可是商场如战场,不是只有同事可以陷害你,老板也可能随时回头咬死你。”
“时间差不多,我该进公司了……”她不想谈,只好闪。
“丹雅!”
“我会小心的啦。”
看她远去的勉强笑容,姐姐妹妹们心头的不祥感更加浓重。
丹雅常常事情一肩扛,什么都不说。她怕别人为她担忧的性子,反而更教人放不下心。
“柯南,这事是不是很严重?”光这情势就怕怕的。
“怎么办?柯南。”
柯南平日的存在的确令人不愉快,可是有事的时候,什么阿狗阿猫都会粘过来。
她思忖半晌,不得不咬牙认命。
“可恶,只好找他了。”
☆ ☆ ☆
APHRODITE拍卖公司前阵子才传出可能结束营业,退出本地市场,转战上海,却在光辉灿烂的十月,展开华丽响亮的预展酒会。
虽说这几年经济不景气,失业率不断攀升,但对顶级的富豪消费族群来说,依旧潇洒逍遥。在拍卖公司巧心发函邀请下,山区豪宅内的酒会名流云集,觥筹交错。差不多香奈儿服装秀及各类珠宝展上常见的面孔,都可在此瞧见。
今天要展示的画作有多闻名道速,似乎一点都不要紧。要紧的是,黄金单身汉马老爹竟要在此把自己拍卖给一位乳臭未干的女大学生,宣布订婚。
大伙多半抱持挑衅的态度,故作悠闲地瞎聊,等着众所瞩目的女主角亮相,好尖牙利嘴地狠狠剥掉她一层皮,乖乖回乡下老妈的怀里去。
若她们知道酒会女主角此刻正在楼上准备室哭成什么德行,铁定乐得半死。
“这种男人,我不稀罕!”
“小萍!”丹雅急急拣回各样被小妹边骂边摔的东西,“客人都已经在楼下等着……”
“那又怎样?难道我的感情比不上他的面子?”她好生委屈,哭得可怜兮兮,“说什么爱我,结果最爱的是他的事业。”
“你之前也这么说过,结果呢?”丹雅颓叹,“不到两小时,你就被马伯伯的一通电话搞定,宣告这世上最懂你的还是只有他,要爱他一辈子。”
要不是马伯伯正在楼下拖延时间,好让丹雅出面劝降,她真想请他自己上来哄小妹,还比较有效,“我看他是真的很疼你。他自己出差到法国,怕你在这寂寞,就把你接去巴黎一起度假,一返回,下了飞机直接赶来这里办订婚宴。你还有什么不满的?”她都已经劝到舌根疲软了。
“说得好听!什么接我去巴黎玩,根本是丢张金卡就叫我自己一个人去玩。他咧,一天到晚见不到人,都在忙什么鬼画展。这样他接我去巴黎,又有什么意义?”
她猛地倒入床褥,埋首痛泣,壮烈非凡。
“小萍……”噢,拜托,她才是最想哭的那一个,“马兰,你就不能帮忙劝一下吗?”
对于丹雅的哀婉求援,他冷血得很,头也不回地在梳妆台前继续与大妹立雅热烈讨论,浑然忘我。
“像美国NHGRI这类研究机构的基因伦理与法律议题资料都非常丰富,你可以作为参考。”
“可是目前根本没有这类的中文讨论。我甚至上了国科会和国家卫生研究院的网站,连第四号染色体千万减基定序的资料都找不到!”气毙立雅。
“SO,这是应该好好开拓的领域,让以后的人有中文资料可找。你是拥有资源和能力的人,看你是打算独享,还是转而散发成更广大的知识力量。”
“所以你是觉得我……”
“喂,你们两个!”居然完全不把她的哀求放进眼里。
“算了啦。”化妆师看不下去,只得直接开导,“马大哥搞定那个,你也比较能专心搞定这个。不过新娘子若再这样哭下去,再高明的化妆技术也救不了两只水肿眼。”
说得也是。“小萍,你就不要为难人家了。如果有什么不满,等订婚宴过后再好好谈,如何?”
丹雅的好声好气根本不见效,新娘照样痛不欲生。
“不如这样吧。小萍,你……”
“丹雅,你评评理!”一道优雅娇影正气凛然地破门而入。
丹雅懊恼地呻吟。
“乐乐,我现在正忙。你能不能……”
“我不是来找你麻烦,而是要你作证。”
“作证个头!”一身名门少爷装扮的以撒暴躁尾随,“叫你临时加弹一首生日快乐歌会死吗?”
“丹雅,你说,我们是不是事前就已经讲好,只弹敲定的那些曲目?”
“是没错。但是你先让我劝我小妹……”
“我们甚至沟通好整个宴会的流程与调性,彩排时也按部就班地走过好几遍。这家伙却突然临场蹦出一句,要我加弹那种没格调的生日快乐歌。”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今天是画作持有人的九十六岁生日。她人都从法国被马伯伯请到这来了,我们多表达一点诚意有什么不对。”
“拜托,别在准备室里吼。我小妹她……”
“表现诚意的方法有很多,但你这种做法,只是在表现谄媚。”乐乐讽刺他,傲慢得甚是高雅。
“酒会成败与你家兴亡无关,你当然可以潇洒地放你的狗屁!我谄媚又怎么样?这次拍卖办不好,我家就要宣告破产了,哪还有本事去卖弄你那种恶烂骨气?我们,甚至手头紧到只能在自家房宅里办预展酒会,勉强做个风光门面。你自己吃得饱穿得暖是你祖上有德,但是你的骨气救得了我们家的经济危机吗?”
“以撒,我希望你不要在女士面前说粗话。”丹雅的包容也有限度,“事情可以好好谈,不需要……”
“朱小姐,请你立刻下楼一趟,厨房有紧急状况!”霍然又冲进一名内场事务人员,惶惶求救。
所有的混乱,顿时全集结到丹雅身上。
她既不反应,也不像刚才那样苦口婆心地一边挨骂一边劝诫。她就静静杵着,闭目不语,仿佛化为石像。
莫名的转变,教众人傻眼,连赖在床上猛抛泪花的新娘都忘了哭。
“姐?”
“她这是怎么了?”
“她在祷告。”乐乐大方点破众人的一团迷糊。
喔……
“可是楼下有紧急状况:香槟不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