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第三天也是如此,尉迟府的人几乎派人轮流守着她,如同软禁一样,硬是将她给留了下来。
“我不会再留了,明早我一定要走,不管用什么方法,我一定要离开。”欢欢对着尉迟家的佣仆、婢女叫道,不再妥协了。
隔天一早,来到她面前的是骆云鹤。
“骆伯伯,你也要来绊着我,不让我走吗?”欢欢已没耐性了。
骆芸鹤摇摇头,真心问她,“你执意要离开尉迟府是为了什么?你的眼睛复明了,难道不想见见尉迟大人吗?还是你在怪他没赶回来看你复明的时刻呢?”
就算被说中心事,欢欢也绝不会承认,“都不是,在此留了那么久,我也该走了,我对尉迟浪已经没有感情了,就算他留我,我也不会留下来的。”她故意说得轻描淡写。
骆云鹤却象松了口气般,“那就好,那就好,你若真对他没感情了就好,那他再结新欢,你也不会伤心了。”
“你说什么?骆伯伯,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欢欢唯恐自已没听清楚,紧捉着骆云鹤的手急急再问一次。
“今天一早我就收到了京城传来的消息,说皇上赐婚,做媒要将郡主嫁给尉迟,而尉迟也同意接受了,便留在京城准备娶妻之事,所以才迟迟没有回府……”骆云鹤见欢欢两眼发直,神情怪异极了,停住口,担心的摇着她的肩“欢欢、欢欢,你没事吧?欢欢……”
欢欢再也装不出冷静、无所谓的模样,她低喊一声,甩开了骆云鹤的扶持,像阵风似的跌跌撞撞冲出了房间。
她跑得那么急,因此没将骆云鹤随后说的话听入耳中,她发疯似的冲出尉迟府,没命似的只是往前跑。
她要离开,走得远远的:永远也不要见他,她恨他,恨他,恨他!
她漫无目地的跑,没有方向、没有目标,最后竟然跑到了一处断崖前。
站在崖顶,她终于失声痛哭了起来,成串的泪水经由指缝洒落断崖。
“为什么?为什么……”欢欢一遍遍的向天哭喊。
既有今日,为什么老天还耍安排他们再见面呢?
为何在她燃起希望时,又狠狠地伤害她呢?
老天爷,睁开你的眼看看这世间吧!为什么你要如此待我,为什么?
她哭得声嘶力竭。记得五年前,她要出阁时,也是如此的对他哭泣,现在成亲的换成是他,可是伤心哭泣的却仍是自己,为什么?为什么?
除了问为什么之外,她想不出其它的理由了!
欢欢凄厉的惨声一叫,看深不见底的崖底,愣了愣,然后,她突然失声笑了起来。
她已为自己找到最好的出路了,不是吗?这次阎王一定不会再拒绝她的。呆呆地看着崖底,又抬头看了眼蓝天,眼睛一眨,泪水仍是止不住,然后她闭起了眼睛,不再犹豫的跃下。
身子才刚离开断崖,一双手臂便从后面抱住了她,将她拉回。
“欢欢、欢欢?别做傻事,不可以做傻事!”尉迟浪看到她往崖下跳时,一颗心紧张得几乎跳出胸口,只差那么一点,他便救不回人了。
听到他的声音,情绪已失控的欢欢里为之发狂。
“我恨你!放开我,放开我!”
她的大力挣扎两人都站不住脚,“咚”一声往草地上摔倒,沿着斜坡滚下。
欢欢被尉迟浪抱在怀中,和他一起在草地上翻滚了几圈,她被转得头都晕了,但尉迟浪将她保护得很好,因此没受到任何的伤害。
等脑子里的晕眩过去了,欢欢又拚命想挣开尉迟浪的怀抱。
“放开我,我不要再见到你,我恨你,放开我!”
“冷静点,欢欢,冷静点,乖,没事了,没事了!”尉迟浪更加抱紧了她,喃喃出言安慰。
欢欢深吸一口气,情绪稳定了些,但还是伤心欲绝。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紧捉着尉迟浪的衣襟哭喊着,除了这三个字,她实在说不出其它的话了。
尉迟浪心疼的忙着安抚她,“没事了,没事的。是骆御医没把话说清楚,而你也没听完所有的话就跑了出来,才会惹起这场风波。事情不像你所想的那样,欢欢,别哭了,一切都是误会,是误会!”
欢欢摇头,伤心的大叫:“骗我!到现在你还在欺骗我!皇上赐婚,你就要成亲了,这会是假的吗?你在京城准备婚礼,这也是假的吗?既是如此,为何要医好我的眼睛呢?就让我一辈子失明,永远看不到你这负心汉不就好了,何苦多此一举呢?”
“欢欢,我当然要治好你的眼睛,你难道不想看我当新郎棺、你当新娘子的模样吗?”尉迟浪用衣袖为欢欢拭去泪水。
“不想、不想!你的新娘又不是我,是皇上御赐的郡主,我不要看你娶亲,不要,不要!”欢欢痛苦难当的大叫。
尉迟浪叹口气,这小女子只懂得哭,怎不好好地想想他说的话呢?这磨人的心冤家,他只好再说清楚些。
“我是要娶郡主没错,但那位郡主就是怀安郡王的女儿颜欢欢。听清楚了没?
尉迟浪的御赐新娘就是欢欢郡主,这辈子我他只会娶她一个人,不会再有别的妻妾了,你明白了吗?磨人精!”
尉迟浪的话让欢欢一时之间无法接受,她双唇微开,楚楚可怜的瞪着他。
“你这个小傻瓜,你怎么会以为我要娶别人呢?难道你还不了解吗?我心里就只有你啊,如何再去娶别人呢?你真这般对我没有信心吗?你这个小傻瓜!还没弄明白事情就要跳崖自杀,若我没能及时追上你、将你救下来怎么办?你是要我当一辈子的鳏夫吗?今天若不是念在你是那般爱我的份上,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你。”尉迟浪又气又不舍,半责备、半疼惜的说。
欢欢看着他,小嘴抖了几下,一下子由极悲转换成极喜,她茫然不知如何反应。
“欢欢,我的小紫儿,我日夜盼着你的眼睛好转,盼着你嫁给我,终于,我盼到了,你明白我有多高兴吗?而你这小傻瓜却这般不爱惜生命,你说自己该不该呢?”搂搂紧了人,他边说边吻着怀中的宝贝蛋。他原只想借骆御医来试探欢欢的反应,没想到她会如此激动,他差一点就失去她了,多亏老天保佑,但他实被吓了一跳呢!
欢欢终于回过神来,捧着尉迟浪的脸,话音颤抖的间:“你……你要……娶我?
真的要娶……娶我?”
“磨人精,你还怀疑吗?好,那换个说法吧,是你要嫁给我,这行了吧?”尉迟浪逗弄她。
“浪,浪!”欢欢相信了,她全然相信他要娶她了,搂着尉迟浪的颈项,她又哭了起来,但这吹是喜极而泣。
尉迟浪抱着她,任由她哭个够!这些日子他没能留在府里照顾她,留她一个人面对眼睛治疗成功与否的压力,也真是苦了她了。
过了半晌,尉迟浪才又出声安抚她,“别再哭了!你的眼睛才刚复明,别又哭坏了,别哭了!”
欢欢由他为自己拭去泪水,仍忍不住梗咽的埋怨,“你去哪里了?为什么出门这么久,也不捎个消息回来?你知道人家多担心你吗?是你不好,全是你不好,不说明白才会惹我伤心!”
尉迟浪宠爱的对她一笑,让她舒服的偎在自已怀中,慢慢地说起了这些日子以来他在办的事。
“还记得我和你提起过的家仇吗?我一切的努力就是要让尉迟家的冤情得以昭雪,要将恶人绳之以法,当我有能力逮捕他们时,那个最可恶的畜生吴孔德却早一步得到了消息,当夜他便拋妻弃子、连夜逃跑了,我捉了所有的共犯,却独漏了主谋。这些年来,我从未放弃捉拿他,也一直派出探子在金国搜捕他,官府通缉他的文书画像更是遍及天下,但吴孔德是个聪明人,明白如何躲臧,这几年来,他一直逍遥法外。前不久,好不容易有了他的行纵,我当然要亲自前往捉他到案,吴孔德使出浑身解数想逃逸,我和他在山里像捉迷藏似的,一追一逃,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才捉到他,将他押回京,审查之后当庭问斩。自此,我的家仇血恨才真算是报了,带着仇人的首级,我祭慰了爹、娘和妹妹的在天之灵,他们若死后有知,也该含笑安息了吧!”他做不到一笑眠恩仇之事,提起了这些事,他的心仍是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