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星辰集团”有一部份的资产是来自原配的娘家,说什么他也该留给儿子。
蔺承才不愿相信。
“我已经动过结扎手术了。”
蔺承蹙起眉。
“你其实不必这么做,就让她再多生几个,你放心,届时我不会跟‘弟妹们’争财产的,既然我都已经决定脱离蔺家了。”
“你说那是什么浑话!什么脱离蔺家!我不会允许的,瞧瞧你现在过得是什么生活,一个留美知名大学毕业的硕士高材生竟然去做月薪不到三万元的工作,住在木板隔间的老旧的小套房里,还跟一个从乡下来的小会计交往。”
蔺顾言越说越气,儿子怎么会自甘堕落到这等地方。
蔺承看着生气的父亲,他并没有反驳。
的确,他说的是浑话。
在离家出走前他是意气风发的继承人,曾许下要将“星辰集团”更加发扬光大的宏愿,现在却被困在这里动弹不得。
蔺顾言太过激动,他再度叹息,揉揉眉心。
“你回来吧,我跟你保证,你后母是成不了气候的,她既不可能再生下第二位继承人,也不可能拿到任何‘星辰’的股份。”
蔺承看着父亲,看他不过短短一年就已斑白的鬓发,静默了下来。
“‘星辰集团’是你的,我只有你这个儿子,我不留给你要留给谁。”父亲这句话是压垮蔺承心头挣扎的最后一根稻草。
尽管过去对父亲有再多的怨恨,但当他如此放下姿态恳求自己回家时,蔺承心头的固执也被软化了。
况且,他得回去制止年轻后母的兴风作浪,有他在的话,相信她也不敢太嚣张。
“我会回去的。”蔺承终于答应。
蔺顾言松了口气,伸出手拍拍儿子的肩。
“快点回来吧?我等你,把这一年在外头的生活都给忘了,你可是‘星辰’未来的继承人啊。”
父亲的暗示很明显,他要他断绝现在的人事物,这并不难做到,只是在想到温贝萸时,蔺承还是稍稍迟疑了一下。
但他随即甩甩头,甩掉心头的疑虑。
一开始他便给了她假名,或许在当他早就料想到,终究有一天会回到原来的生活,原来的自己。
胡令承不见了。
温贝萸惊慌到不知所措。
她找不到他,他的房间门始终锁着,手机也关机,温贝萸慌了,也乱了。
会不会是临时出差,忘记告诉她?会不会临时有事留了字条给她,字条却不见了?
会不会……
一直到此时,温贝萸才惊觉,她对男友的了解是如此之少。
她想要到他的公司去寻人,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他在哪里上班;还有,他虽在外头租屋,但总有家人吧,她却不知道他老家在何方?连想拨个电话也无能为力。
她去问了房东,房东说他并没有做退租的动作。
温贝萸好担心,她怕他是不是在外头遇到什么意外了却求救无援,甚至危害了性命……
她不敢往下想,只好千拜托万拜托,请求房东打开胡令承的房间。房东熬不过她的请求,也怕房客真的在自己的房子里做了傻事发生不幸,这样会害他以后房子都租不出去。
于是房东只好帮温贝萸开了门……
没人。
温贝萸松了一口气,但却又有想哭的欲望。
人不在房里,那么他到底去哪儿了。
房东很不高兴,要温贝萸若找到人记得通知他,要不然他会没收当初租屋的订金。
温贝萸乱了方寸,她在台北人生地不熟,没有朋友可以帮她想办法拿主意,而她也不可能回家求援,至于对她还不错的公司同事……这是属于私领域,她开不了这个口。
在她的世界,“胡令承”是她的唯一,如今他不见了,她的世界在瞬间崩溃。
她根本没有精神上班,每晚双眼都哭得又红又肿不知该如何见人。
然后叫她更惊慌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胡令承失踪将近半个月后,她发现自己一向准时的月事慢来了,她以为是自己这阵子三餐跟睡眠都不正常引起的,后来她到药妆店买了验孕棒,心情忐忑的验孕……
她怀孕了!
在知道自己怀孕却无措的那一刻,温贝萸跪哭倒在浴室,她吐了,一直不停的干呕,呕到好像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她几乎快要崩溃……怀孕了,但孩子的父亲却失踪了!
在求救无门的状态下,温贝萸来到警局报案……
第6章(2)
警察很坦白的跟她讲明,在这种情况下真的很难受理她的报案,因为关于“胡令承”的资料她一问三不知。
“是真的有这个人,我没有骗你,我的肚子里已经有他的小孩了,我求求你……”温贝萸哭着乞求警察。
警察看她的眼神充满同情。
“这位小姐,我会请女警同仁过来帮忙,你有任何困难都可以跟她讲,别哭了……”
温贝萸隐约听见旁边有其他的警察在说她。
“可怜喔,应该是遇到骗子了,骗了钱也骗了身,然后屁股拍拍走人。”
“还怀孕了,唉,这下子麻烦了……她才几岁?还未满二十,根本是小孩生小小孩。”
温贝萸捂住耳朵不想听。
她没有被骗,“令承”他不是骗子,不是的,他们是真心相爱的……
温贝萸没有等女警来到,她怅然的离开警局,既然警察不愿受理,那么她就自己来找。
温贝萸辞掉了工作,她用微薄的存款维持着生活,全心全意的找着令承,她必须找到他啊……
入夜后,天空飘下冰冷的细雨。
最后一班往淡水方向的捷运都是归家的人,大家一下捷运纷纷将外套拉拢,行色匆匆,赶着回到温暖的家。
好冷……温贝萸尽管已经将大衣给紧紧拉拢,身体仍然觉得冷,大概是因为她的心已死,感觉不到任何暖意了吧。
她没有温暖的家可回,独自一人往淡水河畔走去。
夜深再加上下雨的缘故,河畔上已经少有人烟。
温贝萸在一处伫立着,像个雕像,哀伤心碎的雕像。
已经一个多月过去了,这个月来她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四处寻找胡令承的下落,但结果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望。
如今,她已经心灰意冷。
看着黑色的河面,温贝萸有一股冲动……来淡水之前她是真的在心头有此盘算了。
她没了工作、存款也花光了,肚子里的小孩将来就算生下来也是跟着她受苦而已,还不如现在……
“呜呜呜……呜呜呜……”
就在温贝萸痛苦万分想要跃入河中一了百了之际,突然一阵尖锐且难听的哭声传来,害她愣住。
“我想死,我好想死啊,呜呜呜……”
那哭声似男声又似女声,在飘着冷雨的河畔听来令人有点毛骨悚然。
温贝萸左看看右看看,双臂猛冒鸡皮疙瘩,她该不会是遇到那个了吧?
“为什么要抛弃我啊……呜呜呜……”
温贝萸僵住的腿往后移了移,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已然忘记刚刚自己已经快要往河里面跳了。
“呜呜,我爱你难道错了吗?我想嫁给你难道错了吗?”
听这“鬼声”如此一说,温贝萸才惊觉对方应该是个“女鬼”,不过怎么仔细一听,这声音还真是熟悉。
当温贝萸正在思索曾经在哪里听过这声音时,眼前突然冒出个“鬼头”,吓得她发出尖叫,并且跌坐到地上去。
而对方似乎也被她吓着,叫得比她还凄烈。
还好夜深淡水河畔四下无人,要不然肯定被他们的惨叫声给吓得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