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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就在两个推波助澜者觉得没救的时候,那低眉敛目始终不显露情绪的人却笑了。

  犹如深渊古潭被丢入了一颗小石子泛起阵阵涟漪,清清淡淡却带着丝丝缕缕的柔情万千。

  从没想过,那个在他处于生命谷底时带给他希望,在他命悬一线时拉他出生死关头的小小生命,会有这么一日,还以他这么一份珍贵的、纯粹真挚的情感。

  也许表达的方式太过孩子气,但那份不知世事的单纯却是他倾全力好不容易才给娇养出来的。他知道在这番孩子气的话语下,她急着想要表现她的在乎,以及对他的珍视与讨好之意。

  她的在乎,让他的一颗心都快融化了……

  “是真的。一误以为那笑是不信她的话,湿润清澈的瞳眸可怜兮兮地直望着笑意晏然的他。“我会努力,努力对你好,所以……”

  对比他的莫测高深,她委屈的模样就像只无助又无辜的小兽,不知所措之下只能苍白无力的呜呜低喃。“哥哥跟我成亲好吗?”

  “好。”他说。

  屋里、房顶,同时因为这声“好”而呈现异常的寂静。

  是幻听吗?

  好?

  他说了?

  他说好?

  第8章(2)

  街东,富来客栈二楼,花错烦恼,他很烦恼。

  这应该……算是绑架吧?

  只手抚着下巴,花错怎么也拿不定主意,极度困扰于这次过于顺利的行动到底该怎么定义?

  监于上一回求爱失利时的大打出手,颠覆了他原先对汉族女性存在着羞怯娇弱的印象。他很认真的以为,这年头的汉家女已不时兴娇软柔弱那一套,改向强悍难搞的路线靠拢。

  他打定了主意,要那个抓花他一张俊脸的女人好看,定要她的家人备礼求他娶她,让那女人清醒之后深刻体会到她犯了多大的错误。

  所以他密切注意,不为其他,就等着对方束手无策,决定跟他低头求饶的那一刻。

  他都想好了,等这女人的家人哭爹喊娘的重金悬赏,试图寻找当日小茶棚那位器宇不凡、力拔山河、盖世无敌的苗族少爷时,他再风风光光大摇大摆的出现。

  哪知道,一个个儿小小的小姑娘却破坏了他的计划?

  当然在最初,他是不信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欠娃娃能管什么用,但是当他发现那冰冷强悍女人的家人在找蟑螂蛋、粪虫球儿时,就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待他们煎药的时候,他一闻那味儿,就知道中了!

  那个灵透水润、活像是蜜糖捏出来的女娃娃竟然知道锁情蛊的解蛊药方?

  花错好错愕啊!

  他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汉人会懂得他们苗人的蛊毒之术?那么,把人逮回来好好讯问一番是绝对必要的事。

  这着实让花错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因为保护这女娃娃的尽是高手。

  习艺至今,他还是第一次这般戒慎仔细,就怕一不小心惊扰这些高手,坏了大事。但让他最花精神与功夫的,竟然就只是在跟监这件事上?

  最后关头的逮人行动,人质就像头温驯的小羊似的,不但没有反抗,还很配合的跟着他走,不费太多功夫。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这真的是一次成功的绑架行动吗?

  事情进行得太过顺利,让花错很认真的思索这些汉人是不是在施什么诡计,毕竟汉人们最是奸险狡诈,也许这是一个圈套?

  那么他应该把人质送回去?

  花错瞪着那一脸无辜的肉票,神似他幼年时养的那头小鹿,诡谲不明的情势让他很烦恼。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肉票其实也很烦恼。

  那个少见的配合、听话的小肉票不是别人,正好是顶着待嫁新娘身份,至今犹迷迷糊糊的钟离小魅儿。

  她没想过,在她高高兴兴等着当哥哥的新娘子的时候,竟然会发生传说中的绑架事件。虽然在她小时候被逼着练“保命三招”前,听过不少江湖险恶的传言,关于那些贼人歹徒怎么作恶的手段,包括掳走她以要挟药谷之类的事,但她总以为那只是传闻,从没想过有一天会真实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很听话,当初被迫练“保命三招”练到快吐时,还有一则但书:若是无法一举退敌逃跑,就要听话配合,避免惹怒歹徒,尽可能的保护自己的安全,哥哥会设法救她。

  她记得这番交代,所以在那异常年轻的歹徒趁驿站的仆妇送完浴桶才刚退下,她一人在屋中准备沐浴的时刻现身时,对着灵巧躲过她封喉、插眼、踢鸡鸡这三招,还顺势拿着匕首架在她脖子上的人,她只能选择乖乖听话。

  “不许动!不许声张!安静跟我走!”当时他是这么说的。

  歹徒这么要求,那她就这么配合。只是忍不住要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因为能当哥哥的新娘,太过幸福的关系才会乐极生悲,让她遇上这种绑架的鸟事?

  “那个……”害怕触怒歹徒,即便对方异常的年轻俊朗,钟离魅儿气场超微弱的试着开口。

  眼见浓眉大眼的少年绑匪没有反对的样子,弱弱的肉票鼓起勇气,诚心诚意地提出她想了好久的一个疑问。“是不是南宫瑾叫你来的?”

  “谁?”花错忍不住问。因为问得太急,语气显得有些凶悍,搭配着浓眉大眼的精神奕奕,整个人散发出无形的气势。

  对比之下,钟离魅儿这小肉票的气势就更弱了。

  “就是……就是你下锁情蛊要逼婚的对象,你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吗?”钟离魅儿为慢半拍醒悟到的事实感到惊讶,忘了要害怕,脱口问:“这样你还下蛊想强娶人家?”

  “要不是因为她够漂亮,小爷会想娶?”花错憋了好几天的恶气总算有倾泄的对象,当下就发了出来。“小爷看上她,那是她的造化。没想到这女人竟不识抬举,二话不说就动手打人。”

  指着自己的右颊,花错越想越气。“那女人甚是歹毒,直往脸上打,要不是小爷的药好,日后真留下了疤,岂不让阿非见一次笑一次,害我被笑一辈子?”

  阿非?谁啊?

  钟离魅儿越听越迷糊,但幸好绑架她的人像个冲天炮似的,一点就炸,在她接连冒出的疑问中,不但有问有答,甚至还自动交代始末,没一会儿就把事情经过给说了个大概。

  原来,这一对来自于苗族,名为花非与花错的孪生子从出生以来,就为了到底谁才是哥哥这个问题打了几百上千场架。

  这回他们决定利用游历江湖的机会,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问题。由乡亲们做见证,这一趟,谁找到的媳妇比较漂亮,谁就当哥哥。

  就因为这个赌约,花错为求必胜而想娶南宫瑾为妻,岂料出师不利,不但差点被美人打成猪头,竟连下了锁情蛊想要胁对方屈服都被破了局。

  “你跟谁学的解蛊手法?”事情说了开来,花错直指主题。

  虽说苗人善蛊,一般情况也就是拉肚子、头疼这些小病痛,要到养出锁情蛊的这种程度,除非入圣教认真拜师习艺,在圣教里学上个三年五载,否则是绝不可能的事。

  而较之养蛊、下蛊之术,解蛊之术,特别是技术越高深的蛊毒,其解法一直是更受珍视与私藏。

  不为什么,就为了确保蛊毒的慑人作用。

  试想,要是随便的阿猫阿狗都会解蛊,什么蛊毒都能说解就解、说治就治,那苗蛊还有什么搞头?又哪来的那层神秘面纱维持令世人敬畏的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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