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祝秉军眼光转为锐利。
她睁大眼睛,好无辜的看着他。看起来更可疑了。
虽然那群“学妹”狗头军师有帮忙,但他感觉得到,咪咪对于医院似乎有着一定的熟悉度。随口说的话、来去自如的自在感,这些都是伪装不来的。
“你到底是谁、叫什么名字?至少,把身分证拿出来给我看看。”口吻非常像是夜店警察临检。
“嗯?什么?身分证——”
她还没说完,就被一阵急促敲门声打断。秘书在外面杨声说:“祝医师,主任找喔!”
祝秉军一听到“主任”二字,神情一凛,顾不得临检了,立刻把门打开,“主任不是下午去开会吗?”
“不晓得耶,好像有什么急事,秘书刚打来说再五分钟就回到医院。”
“那我现在就过去他办公室。”祝秉军回头,对她说:“我现在有事,你要不要先……咦?”
才这么一晃眼,吕新蔓已经从他们身边轻巧溜过,如惊弓小鸟一样,一下子就不见了,连声再见也没说。
望着她窈窕倩影迅速离去,祝秉军傻在当场,好半晌回不了神。
这个小鬼,到底在搞什么飞机?一股无法宣泄的陌生火气突然冒上来。哪有人这样的,有话不好好讲清楚,每回都是露个脸、看个两眼、狠狠扰乱他的心神之后,又突然消失!
在那当下,他真的有一瞬间想要抛下一切,追着她出去,好好问个清楚!
堂堂一个专业潇洒玩咖,居然流露出浑然不觉自己已经被勾住的神情,要是祝秉军看见自己此刻的神情,一定会大惊失色吧。
这个女孩,若不是单纯到可怕,就是心机深到惊人!
“祝医师,主任……”秘书忍不住出声提醒。
对,主任找他。这不能开玩笑的。整个医院上上下下,祝秉军连院长都不见得有多尊敬,但对于这位身兼学长与顶头上司的主任,他可是打心底敬畏,绝对战战兢兢,不敢造次。
当下他懊恼地叹一口气,“我现在就过去。”
虽然嘴里这样说,但双腿没动,那双眼尾微微上挑的桃花眼,还是直望着俏丽人儿离去的方向。
喔喔——有人的魂被勾走啰!旁边的秘书、护士们都忍不住用看热闹、赶庙会的眼光互相示意,然后一起看向祝秉军。
难怪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只要敢行动,把男人当女人追,就像是这么高品质、好条件的医生都会被追跑。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咪咪长得那么甜美,迷蒙的眼神配上无敌的青春,又有钱有闲——看她的打扮也看得出来——这样的条件,身后追求者大概排队可以绕院区好几圈,真想要哪个男的,大概勾勾手指就手到擒来吧!
俊男美女,这可是天作之合。可是,为什么祝医师的表情……那么古怪?好像……不怎么开心的样子?
第2章(2)
就这么小小一耽搁,祝秉军走进主任办公室时,主任也刚好进门。
主任的办公室跟主任本人一样,简洁得可怕;完全不见寻常办公室都有的装饰品如匾额、奖牌、月历、照片等物,连植栽都没有,书本、文件、病历等等全部整理得一丝不苟,连灰尘都自动绕道,保持一尘不染。
只见表情严肃的主任一言不发,挂好外套,绕过宽大的办公桌,坐下。办公室里的空气安静到几乎凝结。
片刻之后,主任才抬起头,两道冷厉的视线直射过来。
祝秉军的心立刻一沉。平日的随性跟潇洒全都收得干干净净,只是安静站在办公桌前,听候发落。
“你的论文到底有没有在写?”主任的浓眉都快打结了,满脸责备的神色,口气也相当凶,“今天开会时,院内各科主任都在谈发表的论文数,我们科已经落后好久了。”
“主任,上次那一篇——”
“一篇就写了三四个月!”祝秉军不说还好,一开口辩解,主任更怒了,“跟你同届的赖医师、陈医师,毕业总成绩还在你后面,实习的分数也没有你高,可是你看看人家的论文数!”
“我——”
“你除了上夜店喝酒、把妹之外,还会什么?还做了什么?这阵子你到底有多少时间在研究、写paper!”
“呃——”
要是看见一向潇洒自若的祝秉军被骂得拘血淋头、还不敢回嘴的样子,十个人里面,大概有九个的下巴会掉下来吧。
“从现在开始,你每个礼拜都要拿进度来给我看,年底之前,至少要写出三篇大纲、写完一整篇能投稿的paper,明年的话……”
主任一张脸板得犹如铜墙铁壁,就这样滔滔不绝地狠训了他快半小时,还把未来一两年内的工作、研究计划统统都帮他规定好。
“是,学长。”最后,他只说了这几个字。
被骂了一顿之后,祝秉军还是得回去看夜诊 等到夜诊看完,都已经晚上十点了,一整天累积下来的疲倦与郁闷,让他快要喘不过气。
所谓的前途、事业、责任……他没有逃避过,但,那并不表示他喜欢这些压力。当医生是他自己的坚持,但一面走在读书、考试、习医、看诊的所谓“正途”之际,他却硬是要把私生活填满令人咋舌的狂欢作乐。
到底想证明什么?为何永远在对现况不满?他像是在追求一个连自己都不清楚的目标,只能追到精疲力尽,倒下为止。
每当有这种喘不过气的感觉时,祝秉军只会用一个方式解决——喝酒。
老地方,位子地下宝的Piano Bar。生意一如往常不甚好,播放着懒洋洋的爵士乐,客人三三两两,大多是有点年纪的男士,来这儿放松发呆的。
一进去,祝秉军便熟门熟路找到窗边的位置落坐,也不用多说,服务生就自动倒了他寄放的陈年威士忌过来。
“祝医师今天看夜诊?”
“嗯。”他简单回答。
不酗酒,也不狂饮,只是一个人静静品尝。啜了一口温醇芳香的威士忌,闭上眼,在熟悉的角落里慢慢让酒精发挥作用,让懒懒的音乐流过,精神渐渐松懈……
突然,他敏感地发现,一切都不对了!
酒没有问题,音乐没有问题,位置没有问题,就连温度、湿度都没有任何的异状,可是,就是有一股异样的气氛,让他好不容易放松的神经又绷紧,寒毛直竖,像是有极微弱的电流流过。
这不就是乡野奇谈里面常出现的描述吗?简单来说,就是要撞邪了!
他睁开眼——
果然!一个披着乌黑长发、身穿白色小洋装的俏丽身影,正亭亭立在他的眼前。
又、是、她!
细长桃花眼一眯,流露些许危险,祝秉军只是盯着她看,一言不发。
她还想搞什么鬼?
“下午来不及讲,我、我叫吕新蔓。”见他始终不讲话,她双手有点紧张地交握,呐呐地开口:“新旧的新,藤蔓的蔓。是、是我的本名。”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他充耳不闻,只是盯着她。
“因为……因为……”被瞪着看到心虚,她干脆坦白说了,“因为……我算准你夜诊差不多结束的时候,又回去医院,然后偷偷跟在你后面。”就一路跟到这里来了。
“很有趣。”祝秉军扯扯嘴角,“你为何对我的时间了如指掌?对医院也很热悉的样子,你是不是……”
她吸了一口气,明显地更紧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