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被温暖的包握住了。
“老板说,你就住在附近,平常吃完饭都一个人走,叫我今天一定要陪你走回去。”看着她困惑的眼神,祝秉军笑了,“老板会讲英文,我听得懂。”
她还是怀疑老板会对祝秉军说这些。话又说回来,热情的老板会对她第一次和她一起出现的男伴说这些话……好像也不是那么令人意外。
她并没有小家子气地把手抽开,只是任由他握着。两人缓缓的在细雪中漫步,往几条巷子之外的公寓前进。
要说什么呢?久别重逢的人们,都聊些什么?她不敢提起她哥哥,也不敢提起当年疯狂的自己,那么,还有什么可以聊?
绞尽脑汁之际,隐约听到他低低在说:“……可以吗?”
“你说什么?”吕新蔓如梦初醒,反射性地反问。
“我在说,你已经真的长大、成熟了。而我,明天晚上的飞机离开。”路灯下,飘散的雪花里,他凝视着她的眼睛,“所以我想问,晚上让我留下来,可以吗?”
他是在说,明天之后,他们不会再见面。
他在说,当年进不去的成人世界,此刻,她已经进去了。
这一次换成是他,温柔请求,想要更亲近。
心,卜通卜通地跳得更用力、更快。
不想提过去,也没有未来,如果就这一刻,要她问问自己的心——
“嗯。”心是这样回答。
所以她拉起他的手,往小公寓走去。手握得紧紧,一直到两人到了她的住处,爬上楼,开门进去,才放手。
然后,他捧住她的小脸,温柔的吻,再度印上她冰凉颤抖的唇。
他的吻缓慢而绅士,像是在品尝她柔软的唇。她像是尝到了记忆中草莓蛋糕的甜香,烤布蕾的浓郁,红酒的温醇……
亲吻结束,他望着她,眼睥都是笑意,轻声说:“你比什么都甜。”
她知道这是甜言蜜语,可是,还是忍不住像个小女生般脸红了。时间像是开了他们一个玩笑,中间这几年都跳过去了,她又回到当年,变成那个被迷得七荤八素的傻妹,只能呆呆望着他——
她的房间好冷,暖气故障了,温度一直爬不上去;可是,她被一个温暖宽厚的拥抱包围,一点都不冷。
没有开灯,沐浴在黑暗中的两人一起蜷缩在沙发上,从落地窗望出去,远远可见点起了灯,在夜里也闪耀着的铁塔。
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只是在彼此的怀抱中,相依陪伴。
他的身材比当年厚实壮硕,而她,也比二十一岁时要丰润了些。腰还是细细的,让曲线更是窈窕玲珑,让他忍不住搂紧她,大掌从毛衣底下钻进去,抚上她细嫩腰际——
“呵……别这样。”她满脸通红之际,扭着身子闪般他的手。
“这么怕痒?”祝秉军当然不肯放过她,灵活的手继续攻击逗弄,让她又要笑又要闪,在他怀中不断扭动挣扎……
最后,她的毛衣被脱掉了,身子被压制在沙发上。他的坚硬身体肌肉都绷紧、发热,紧紧压住不安扭动着的娇躯。
他看她的眼神变了,眼眸深深的,饱含着说不出来的……不知什么。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得好大声,卜通卜通。
成熟健康的男女,还能怎么样呢?她又不是无知幼稚少女,自然知道再来应该会发生什么事。何况,他的“状况”非常明显……
但是,有一件事,她一定得问——
“你、你有带,就是、那、那个,保护措施吗?”
她的问话显然震住了他,细长的凤眼眨了眨,好半晌才说:“没有。你这边有吗?”
吕新蔓用力摇头。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低头亲吻她红通通的脸蛋。
“我本来没有打算……会走到这一步。”但他实在忍不住,实在舍不得互道晚安,就此分别。吻着她,他低低应允:“我不会做到最后,别怕。”
“可、可是……”
“嘘。”
他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
那一夜,他们贴身分享了彼此的体温。
而她,跌跌撞撞地,在他的温柔带领之下,走进了情欲世界。
大人的恋爱,跟当年的她所经历的,完全不同。
第7章(1)
她根本是逃回纽约的。
巴黎每一个转角、每一家餐厅、每一种甜点……都让她想到祝秉军想到他微微的笑,他漂亮的眼,他优美的唇,以及他的吻——
那么优雅潇洒的他,也会有被折磨得喘息呻吟的时候 那时她的衣物全被褪去,白皙娇裸的身子被他抚遍也吻遍;她无助的轻吟荡漾在小房间里,而他的喘息在她的耳际,一面沙哑着嗓子唤她的小名……
停!不要再想了,夜夜都被这些旖旎回忆逼得睡不安稳还不够吗?连回到工作室了都还停不下来 明明春天还没到,发春个什么劲啊?!
事实是,只要遇上了祝秉军,不管几岁,不管在哪里,吕新蔓就像一块快融化的起司蛋糕,软绵绵;要不是发花痴,就是发春,超好预测的!
她抓起桌上的一杯冷水,仰头一饮而尽。冰凉的水像是沉在胃里面,可是全身还是热烘烘的,难道是要逼她去洗冷水澡吗”
“你这次交上来的照片,拍得不错。”老板梁士虹今日居然没有演讲、剪彩、接受采访、参展、签名……等行程,花了一早上把吕新蔓的巴黎出差记给看完,此刻从豪华办公宝里晃出来,若有所思地说:“尤其最后那几天的,杰作不少,很多我都选起来用了。吕新蔓,你快出师了。”
她有点无奈,“你这话已经讲很多次了,大师。”
“啧,古代有工匠学艺十年才出师,你急什么?”
“大师,您不是每次都说我只能走甜蜜梦幻少女风吗?”吕新蔓听了,只是甜甜问:“我不赶快趁此时发扬光大、好好赚钱,很快的就要三十岁——”
“有的人到老了,内心还是少女。我就看过结婚三十年的老太太说起初恋还是会脸红的。”梁士虹满不在乎地说。
听到这里,她突然又想到祝秉军,那个从初次相见就没变过的自在潇洒神情。他总是那么迷人,就连在与她缠绵时……
喀嚓喀嚓,相机快门声音连续响起。吕新蔓一抬眼,发现梁士虹抓着她刚刚摆在桌上、正打算清理的相机,对准着她,拍了好几张照。
“你干什么?”
“你该看看自己的表情。”梁士虹把相机递给她。“甜蜜梦幻少女的最佳诠释照片。”
她不敢看。梁士虹的人像一向拍得极好,神韵抓得之精准,常常令吕新蔓看了,打从心底颤抖。她真的不敢看自己在想祝秉军时,脸上的神情。
“谈恋爱了?巴黎你也去了好几次,怎么这次突然有艳遇?你不是一向目不斜视,就算乔治克隆尼在你眼前,你都看不见的吗?”梁士虹扯了扯嘴角,讪笑着。
这位梁大师虽然已经接近五十岁,但依然保持着瘦削的身材。浓眉、刚硬的鹰勾鼻,他不骂人、不瞪人、不摆臭脸的时候,算得上是老帅哥一名。
但吕新蔓对他毫无感觉。就像上次他们一起出差到欧洲取材,在转机时遇上了某国际电影巨是,那位风度翩翩的极品就在吕新蔓面前,还对着她亲切一笑,但吕新蔓完全没看到他,直接走过去了。这件事传遍了业界,成为她被取笑的重要材料之一。
照说她表面如此娇媚多情的模样,应该是处处桃花开,但几年下来,梁士虹发现,这个看似甜蜜小女人的吕新蔓,骨子里简直像是下定决心要清心寡欲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