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他不在乎当不当皇帝,但他绝不能没有她。
皇位与她相比,微不足道。
“浪……”柳昀儿泪眼朦胧地看着逐渐变得模糊的玉牌,没想到他连她的这个要求都无条件同意。
她无法完全相信他,他为何还待她那么好呢?
“别哭呀!只要你别跟我拌个小嘴就要闹离宫的话,要多少权杖我都给你。”
哭得不能自已的柳昀儿被他逗笑了,又哭又笑地,好不狼狈。
“我才不会跟你拌嘴呢!”
她也要待他很好很好,好得让他舍不得爱上其他女人。
他努力让她安心,她也要努力让他幸福。
她最爱的男人呵。
沧浪余怒难消,仍记恨着大臣们让柳昀儿伤心之事,于是一个月后,在登基大典之时,他当着无数朝臣的面,狠狠为她出了口怨气。
“朕在此正式宣布,朕终生不立后,除非朕死,否则大理国不会有皇后。并且除了昀妃,朕不会允许任何女子生下朕的子嗣,在此宣告众朝臣,朕如有违誓言,愿遭五雷轰顶,死无葬身之处!”
沧浪的一番毒誓,吓坏了一帮老臣。
现在不立后就算了,还不许昀妃以外的女子产下龙子?
那不就表示,未来的太子一定得由昀妃的肚皮生出来才行?
这下可糟了!糟了!
自此之后,那帮老臣的烦恼不再是君皇立不立后,而是昀妃生不生得出皇子。
因此当柳昀儿有喜的消息传开之后,那帮忠心但又食古不化的老臣一则以喜,一则以忧。
喜的是大理皇朝即将要诞生新血脉,忧的是不知道是否为皇子,还有能不能顺利生产?
于是乎,原本不怎么瞧得起柳昀儿的老臣们,开始亦步亦趋地紧跟着她,就怕她有个闪失、流失皇子。
她要是乖乖待在房里便没事,只要一出房门,后头就有一大票人跟着。
有随时捧着补汤的婢女、团团保护的护卫队,还有那帮老臣——
她快疯了!
这日,柳昀儿不过在御花园里走了一会儿,就被身旁的人搞得心烦意乱。
周遭二十几个人团团包围着她,她是要赏花还是赏人呀?
而只要她稍微一有动静,身旁立刻大阵仗地动作起来,甚至连她要跨过台阶,都有人夸张地飞扑过来趴在地上当垫背,就怕她一不小心摔倒,伤了皇子。
气恼的她忍耐终于到达极限,猛然停下脚步转身想要回房,谁知后头竟咚咚咚咚撞成一团。
“啊!”
“呀!”
“哎哟!”
护卫紧急煞住脚步,婢女没注意撞上护卫,后头的老臣又撞上婢女……二十几个人像粽子一样串成一挂。
柳昀儿错愕地看着眼前的粽子堆,实在是又好气又好笑。
她哀怨的水眸扫向一直躲在一旁窃笑的沧浪,娇声抱怨道:“你也想想办法好不好?”
沧浪嘴角因忍笑而颤抖,表情愁苦,两手爱莫能助地一摊:“臣子们忠心耿耿,为君的怎么好阻止他们呢?爱妃还是忍耐忍耐,反正再过六个月便要生了。”
有人帮忙看顾她的安危,他怎么可能阻止?他可求之不得啊。
“什么再过六个月便要生,是还有六个月好不好?”
再这样下去,她可要昏倒了。
听见后头叽叽喳喳吵个不停,柳昀儿探头往后头望去,发现,那挂粽子竟然争执起来,为了谁该排在前头而吵得不可开交,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才应该排在最前头。
她头疼地捂着自个儿的脑袋,心想她还得再忍六个月。
六个月……
噢,她真的要昏了!
尾声
“啊……”
大理皇帝的寝宫里,传来女人痛苦的呻吟声,柳昀儿摔着高耸的肚子,忍着那一波波不断加剧的阵痛。
“昀儿!”
沧浪在门外声嘶力竭地吼着,要不是四五名护卫拉住他,他早冲进去了。
“昀儿,你要不要紧?忍得过去吗?”
“浪……”柳昀儿听见他的声音,立刻睁开眼。
“我在这儿!我在这儿陪着你。”沧浪隔着门板高喊,真恨不能一掌击昏那几名护卫,硬闯进去。
“浪……啊!”
阵痛更加厉害,柳昀儿感觉胎儿滑出,接着一阵响亮的啼哭声响起,她的孩子出生了。
“生了生了!这也是位皇子呢。”
产婆欣喜地捧起刚出生的婴儿,赶紧用热水将他洗净。
“我看看。”
产婆才刚将洗净的婴儿放入柳昀儿怀里,沧浪便撞开门冲了进来。
“昀儿!”
他跌跌撞撞地跑到床边,颤抖的大手轻轻抚摸满脸是汗的柳昀儿。
“你还好吧?”
“我很好。你看,这是我们的孩儿,也是个强壮的男孩喔。”
柳昀儿献宝似的捧起怀里的白胖婴儿。
这是他们的第五个孩子,她已经一连产下四子,够乐坏那帮老臣啦。
“是吗?”
他没瞧一眼,只急急地道:“生完这胎就别生了,好不?我不想再见你受苦了。”
他在外头等得万分忧虑心焦,真的受够了这种永无止境的等待与折磨。
柳昀儿爱怜地摸摸他吓得冰冷的面庞,温顺地说:“好,都听你的。”
反正她已经生了五子,无论是对诸位先皇或是对朝臣百姓都已有了交代,就算不再生了应该也不要紧。
只是有点小遗憾,她本来还想生个可爱的女儿呢!不过看他似乎真的吓坏了,她也不忍再见他多受折磨。
“看看我们的孩儿,长得多像你。”她宠爱地瞧着怀中的第五个宝贝。
“会吗?”沧浪可完全瞧不出来,只觉得婴孩都是这样红咚咚的,像只皱巴巴的小猴子。
不过,若是说自己的孩子像猴子,只怕亲亲爱妃会恼火,所以他聪明地闭口不提。
爱恋的眼,又回到心爱的人儿身上。
紧握着她的手,沧浪柔声问:“你,后悔了吗?”
他想知道,她是否已萌生出宫的念头?
柳昀儿抿唇微笑,顽皮地卖关子:“等五十年后,我再告诉你。”
她没告诉他,那块白玉权杖,早被她扔给孩子们玩了。
沧浪也笑了,他并不担心这五十年之内她会不会变心。
因为他不会让她产生任何想要离开的念头,他会用一辈子的时间向她证明,他心里只有她一人。
他会让她明白的。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