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混一起混。”
或许,两人都是同样的心理吧。傅佩珊并不是想打混,虽然嘴巴讲得出不要计较的人生哲理,但心情毕竟被那两只推粪虫搞差了。她不是修养到家的圣人,不如就吹吹凉风消气,更要喝个热奶茶补充能量。
十分钟后,她和王明泷于里拿着奶茶,回到了六楼财务处,还没走进大门,就有同事看到他们,跑出来示意他们先别进去。
“我不准你动我们佩珊!”原来里头庄经理正在发脾气,用力抖着一张纸。“没有问过我的意见,总经理怎能发这个派令?”
“人事处发下派令,即刻生效,经理你再一争也没用。”洪邦信态度冷漠,嘴角浮着一抹冷笑。
“你的人马都调来了,到底我是部门主管,还是你?!”
“庄经理,是你。”
“是我!那我怎会不知道我部门的人事异动?!”
“这是总经理的决定,经理不是一向全力配合吗?”
“我不会配合你将佩珊调去当仓管!”庄经理真的动怒了。“走!我们去总经理那里!绝对不能动我家的佩珊!”
“好,你去争。”洪邦信胸有成竹,跟在庄经理后面。
眼看他们走出来,傅佩珊忙拉了王明珑闪到后面的茶水间,直到确定他们进入电梯后,这才回到办公室。
她没想到,人事处竟是直接下派令,而平时怕事的庄经理竟会跳出来维护她,害她感动了一下。接下来,她的命运将会是如何呢?
只见小王子不慌不忙拿出了手机,目光却是直直地盯住她,看得她发了毛,觉得那只许久不见的大海怪好像又跑出来了。
“二哥吗?有事拜托你,待会儿我们总经理室见。”
第5章(1)
“唉,我竟然享用到特权,派令取消,还是留在财务处。”
“洪邦信才是享用特权。”勇哥说:“他扇动总经理调动人事,企图赶走你,又要调阿猫阿狗进来,当然要请明泷动用特权了。”
“佩珊姐,这就是用对地方的特权,你不要不好意思啦。”邱媛媛也全力支持,问向特权分子:“对不对,明泷?”
王明泷微笑不语,举起啤酒罐,朝大家敬一圈。大家纷纷拿起啤酒,开开心心敬酒。
今天晚上,傅佩珊请资金科七个人吃饭,名义上是迎新送旧。
“明泷来时,没时间帮他迎新,倒是送旧一起办了。”同事笑说。“三个月好快,咻一下就过去了,谢谢明泷这段时间帮我们。”
“幸好明泷离开后,庄经理又补人进来,你就安心上路吧。”
“经理这回厉害了,不但全力争取佩珊姐留下来,还跟总经理助到两个空缺。老虎不发威,当病猫睡了好多年,终于醒了。”
“很好笑耶,洪邦信弄不走佩珊,又跟经理闹翻,只好自己走人,以后他到总管理处,讲话更嚣张了。”
“不一定。等到特助当上总经理,他若想生存下去的话,就得拿出实力做事,还想靠关系混啊?”
“总管理处再调出去比较容易,他是提早给自己找退路。”
傅佩珊听同事谈笑,前几日惊心动魄的过程已化作一场云烟,从此成为公司的一件八卦史迹。
听说,特助出面,拿“总经理任期结束前三个月之内,不宜有管理阶层的人事异动”为由,要求李总收回成命;而庄经理有了特助当靠山,继续据理力争,说职员出缺已影响到财务处的运作,硬定一争到了两个员额。
她相信,当天在总经理室必然经过一番争吵;除了总经理、特助、庄经理,洪副理,还有冷眼旁观的小王子,她这个当事人反而置身“室”外,让别人在唇枪舌剑之间定她生死。
她被拿来做为大姊夫派和王子派的角力筹码,这种戚觉很微妙,既是身不由己的无奈,又有那么一点的骄傲。
好吧,她承认,她已经是不折不扣的王子派了。
洪邦信走掉后,财务处照样由陈桑代理副理,她也仍是代理副科长,至于能不能正式升任,那就得等到特助当上总经理之后再来认定吧。
比起同事们的兴奋聒噪,今晚的主角王明泷相对地安静,就见他一直吃菜,还不时往她瞟来,目光淡淡的,凉飏飏的,她不只有那种被大海怪盯住的感觉,还嗅到了风雨欲来的超级低气压。
“喂,你可以喝酒吗?”她喊他。
“傅副科长,我成年了耶。”王明洒举起啤酒罐,转了一下,看上面的说明。“哈,酒精才二点八趴,这哪是酒,是果汁嘛。”
“对嘛,水果啤酒甜甜的好好喝喔。”邱媛媛灌得眉开眼笑的。
“阿硕你待会儿顺路送媛媛,小心别让她醉倒路上。”傅佩珊忙叮嘱。
今天吃热炒,热热的食物下肚,当然要喝冰冰的啤酒助兴,大家拿了最热销的水果啤酒,连开车的勇哥都交出钥匙了,她倒也不信一两罐低酒精度的啤酒就会醉倒,顶多是有点……飘飘然而已。
“你还是小心过敏啦。”她叮完媛媛,再叮一次小王子。
“嗳,傅副科长,我只能眼睁睁看你们吃宫保虾仁、盐酥红时、蟹腿沙拉、椒盐虾、生鱼片,喝这一罐啤酒也要管我?”
“我不也给你点菜了吗,还叽叽叫?”
“我每点一样,就问傅副科长这个好不好,你都说好,我是经过你的同意,不算我点的。”
“我是附和你,你生鱼片那些东西不能吃,当然要给你点能吃的。”
“我以为你说好,就是合你的胃口,顺手就帮你点了。”
“看来是我们严重的沟通不良。”
“我是把握最后一次讨好傅副科长的机会。”
“最后一次”听起来挺闷的,好像从此不再相见;传佩珊明白虽不至于此,但绝对不可能再有与小王子一起工作、聊天打屁的机会了。
同事们来来去去,本是职场生态,小王子跳下来当员工已是空前绝后,她又在郁卒什么呢。
她当然不会说出这种莫名的感受,而是维持一贯的斗嘴。“谢谢喔,可情我不用打你的考绩,不然你这么马屁,我一定给你超级甲等。”
“你差点就失去可以打人家考绩的代理副科长宝座。”
哼,就知道他还在计较这件事,她不再理他,转向跟同事聊天。吃完饭后,王明泷当着大家面说:“傅佩珊,我有话跟你说。”
其他同事岂会没察觉小王子对傅佩珊的“恼怒”,虽然很想看他们如何斗嘴,但也只能装作无事,笑嘻嘻地赶快说再见走人。
两人站在骑楼下,大眼瞪小眼。人家热炒店还要做生意,他们不约而同移动脚步到旁边一间已关门的银行前。
“洪邦信早就威胁你,说要调走你,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他一开口就是大声说话,看来他已憋了好几天,终于爆发了。
“他只是口头恐吓。再说,按照正常的调职程序,部门主管或人事处都会先征询当事人的意见,不是说调就调,我想他也就是说说而已。”
“他们不是正常人,又怎会依照正常的人事程序走?要不是庄经理跳出来,我再叫我二哥去压大姊夫,你现在就去工厂点存货了。”
“我还是会去争取自己的权益——”
“你争不到。你也看到了,那帮人的吃相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信不信洪邦信将派令丢给你,马上叫你收拾收拾滚到工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