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可航莫可奈何,最后也只能在音乐声和主持人的介绍中,硬著头皮上场,献出处女秀。
她扬起唇角,撑著笑容,在舞台上绕了两圈后,走下舞台。她沿著中间走道或走或短暂停留,摆弄著临时恶补的姿态,好展现身上这套服装的特色。
随著灯光转换,她侧过面容,对另一边的观众露出笑容,视线移转间,在后头站立围观的人群中,她瞧见了一抹白色身影。
那白色身影也正瞧著她,一双黑眸透著赞赏,毫不掩饰情绪地看著她。
黎础渊庆幸自己赶上了这场发表会。医院临时送来一个产妇,需要紧急剖腹生产,打乱了他原来的计划,所幸,母子均安,手术也顺利,他才又匆匆地从医院赶来这里。
他连手术衣都没时间换下,直接套上白色医师袍就赶了过来,一路上还惹来不少注目。他头一回如此重视一个约定,即使那日对她说会来看发表会时的语气,并非很笃定,但他想著,既然出口了,为了表现他的诚意,他也该过来看一下。
赶得很值得啊,当她一出现在舞台上时,那带著羞怯的笑容,轻易就夺走他的目光。比起先前出场的几个模特儿,她不是最美丽的,却有著最纯挚的笑容,应该说,她的笑容不够专业,却也意外造成了另一种平易近人的可爱感,像邻家小妹妹那般的气质。
陈可航很意外会在人群中看见他,他是说过会来看看,但当时他的语气像随意提起,她也没将他的话放心上,毕竟他没必要过来看这场发表会。也许是因为不曾期待他的到来,所以见到他的面庞时,她竟是感动不已。
多看了他一眼,她才转过身躯,朝舞台走去。明知不能将目光特别停留在哪一张面孔上,但重新走上舞台的她,仍是不自觉地,把目光移到他面庞上。
她想起前天他在他办公室说的话--反正都结婚了,不如就一直走下去。
她一直困扰著,不明白他为何会这样说?算是一种承诺吗?然而,他为什么要许下承诺?他曾说过不会爱上她,既然如此,又为何要告诉她不如就一直走下去?
她反覆思索著这个问题,却想不出个答案来,他的心思她根本猜不透。但现在他出现在这场发表会上,她是不是能偷偷想著,他对她真是日久生情了?
看著他,想著这些事,她忘了自己还在舞台上,直到身旁的模特儿搭了下她的肩,看似摆弄动作,其实是在暗示她该下场时,她才匆匆回过神。
她在不好意思的困窘情绪下,竟又忘了该有的走路姿态,跑著退到后头的休息室。
随即而来的,是舞台底下传来的笑声。
黎础渊看著那个用跑步退场的身影,也跟著发了笑。
多么害羞又直接可爱的小女人,可是他从来都没好好爱惜过的妻子。
他该怎么弥补自己对她的冷落?
“可航可航!”后台休息室,何心心嚷叫著。
“唔。”正低头卸妆的陈可航低应了声。
“可航可航!”何心心又叫。
“我在听啊。”缓缓拿下假睫毛,再用卸妆油轻轻抹在眼睛周围,她看见自己的双眼黑了好大一。
“可航可航可航!”何心心叫得急了。
“心心,我有在听啊,你--”她一面拿起面纸擦掉脸上的五颜六色,一面回过头,在看见何心心身旁的男人时,她楞住了,一张小嘴张著。
黎础渊看向那张彩妆拭了一半的脸蛋,走了过去。
陈可航只是一直盯著他的身影,直到他站到她身前。
他双手搭上她裸露的秀肩,低首询问:“好了吗?”
“咦?”她回过神,纳闷地看著他。
“我来接你。”他看著她嘴唇上的口红被她用卸妆乳抹开,在唇周围晕开一红,小嘴成了好笑的香肠嘴。
他突来的温柔让她有些羞窘,特别是瞄到好友投来的暧昧眼神时,她一张褪去腮红的脸蛋竟又红了。
“我、我妆还没卸好,衣服也还没换……”她瞅了他一眼,拿著面纸的手继续擦去被卸妆乳融掉的彩妆。
“衣服不用换了啦。”何心心拿看她原来的衣物,塞进一个提袋,然后走了过来,她把那袋衣物塞给黎础渊后,抽了几张面纸帮忙擦著她脸上的残妆。
“赶快赶快,老公来接,不要让他久等。”虽不满意先前黎础渊对待可航的态度,但见他出现,她惊讶之余也替好友感到欣慰。
“好了好了,都擦干净了。”她像赶什么似的,拿了件披肩披在好友裸露的肩上,又拉著她起身,把她推进黎础渊的怀里。“剩下的我来收就好,你快跟老公回家。”
“可是心心--”陈可航还想告诉好友,她会把身上这件走秀的服装亲自送回她的工作室,但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心什么心?别再心了啦,赶快回家去。”说著说著,她伸手推著好友。难得有这种可以让他们继续发展的机会,她当然要用力促成呀。
陈可航和黎础渊被推到休息室门口后,她才无奈地转身看著好友。“那心心,我们先走了哦?”
“快走快走,别妨碍我收东西。”何心心豪气地摆摆手。
陈可航道再见后,跟著黎础渊走了出去。她看著身侧的男人,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想来接她回去。
“累了吧?!”黎础渊突然侧眸望著她,目光深幽。
“还好。”她楞了下,头,转过视线看著自己的鞋尖走路。这男人何时对她这样体贴了?那天说的不如就一直走下去,是他的肺腑之言?
“饿了没?到地下美食街吃点东西吧。”他走到电梯前。“还是要去八楼,我刚看了下,好像有家日本料理,也有西餐的样子。”
她想了想。“美食街好了。”被他这样一问,才想起自己为了上台好看,午餐没吃,连水也喝得少,就怕水肿。
电梯正好停下,他没说话,门一开就踏入,等到转身面对看电梯门,欲知电梯小姐他欲停留的楼层时,才发现她被后来的民众挡在外面,进不来。
他浓眉一沉,绷看脸挤出电梯,看了一眼那些争先恐后的民众,偏过面庞对著里头的电梯小姐说:“这就是你们公司的服务吗?随便大家插队就是了?”说完,再也没看对方,转了身就握住陈可航的手腕,往电扶梯方向走去。
他往前走著,想著方才她被隔在电梯门外的神情。
他和女人出门,向来都是女人跟在他身后,他早习惯像个王者般走在前头,所以,他自然不会知道身后的女人有什么状况。而刚才,他若能多等她一下,或是让她走在他身侧,她是不是就不会被那些插队的民众挡在门外?
“你--”她看了看他难看的脸色。“不搭电梯了?”
“你都被挤在外头了,我还搭什么电梯?”口气好凶,但言语间的为她不平,又让她不那么介意他凶凶的口吻了。
他牵著她,踏上电扶梯,然后下到地下美食街。百货公司的人潮永远这么多,即使已是晚间八点,早过了用餐时间,仍是人潮汹涌。
他看著店家招牌,考虑著要吃什么时,一个经过她身侧的妇人似是没察觉她存在似的,整个头颅就从她左肩撞了过去,她一个重心没站稳,被撞偏了身子,他一恼,握著她手腕的大掌直接移到她腰间,将她搂到怀里。
“现在的人都这样走路的?”他哼了哼,然后带著她在一家韩式料理店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