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高兴了吗?他是上门的客人,怎么他的要求他们做不到?那次他恶意整了陈可航,开口要她按摩,她可是做得相当好,她……慢,怎么他现在脑海里想的净是她?
助理的双手下移到他颈后,揉捏著他的颈背,他还不及细想,随即又开了口:
“耳朵下面那里……不是,是耳垂下面不,你的手要往外一点……这样又太外面了……”记得陈可航上次按摩了他耳垂下的穴道,很舒畅的,怎么现在感觉老是不对?
“上面一点。”他有些不耐了。“你找不到那个穴道吗?”
“黎医师,不好意思,她是真的没按过那里,因为我没有教过她,我们这里没有客人这样要求过……”女人出声为助理解释。
这里遇上的客人多数是要求按个头皮、太阳穴、颈背到脊推,还有两肩,他们懂的也就这些,毕竟这里是发型工作室,不是按摩院,怎么可能什么穴道都懂?!
“不知道就算了,但能不能请你稍用点力?”他直接看著那位助理。“你像没吃饭一样……”
就这样,他一直嫌东嫌西,这样也不好,那样也不对,弄到助理两眼都泪汪汪了,他仍是不满意,一直到他走出那家发型工作室。
她的想不通,想了一整天,还是找不到答案。
陈可航把桌上的病历全部收妥,迭放整齐,看了眼还在用电脑的许医师,然后开始整理诊间。
下午在心心的工作室,提了这件事,一直看黎础渊不顺眼的心心当然又是大骂一番,说他精神分裂、说他双重人格、说他……反正心心口中的黎础渊,绝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而她自己呢?她一整天都在想这件事,却没有办法抓到他的心思。
说是为了得到康生,但家里只有他和她,他其实不必改变他的态度。因为在家里,他待她好坏也只有他们两人知道,没有谁会看见。若不是为了康生,那么可能是因为感情吗?
可也不对,因为他们的婚姻不是建立在感情上头,他也没有在这段婚姻生活中爱上她,所以他怎么可能因为感情而改变对她的态度?
但若不是有了感情,他怎么会亲口告诉她,他要回家吃晚饭?他又怎么会要她骑车时,多添件衣服?会说这样的话,不都是因为有了感情,才会这样说的吗?
然而,她是不是真能朝著他对她也有感情的方向去想?会不会只是她自己的自作多情?也许……也许他只是厌恶了争执,所以才试著改变态度而已,她何必这么敏感?
把内诊间和超音波室的灯都关了后,她走出来,见许医师正好也关了电脑站起身,她朝他轻点了下头。
“你要下班了?”许医师镜片后的目光很柔煦。
“嗯,要下班了。”她笑了笑,喉咙的不适让她轻咳了声。“许医师应该也要下班了吧?”
“是啊,我也要下班了。”他脱掉身上的医师自袍,穿上自己的外套。
“那么,我先走了,再见。”她领首后,转身踏出诊间。
人才走出诊间,就听见身后的男人唤住她。“可……可航?”
她微怔,回过身子,看著神色有些腼腆的男人。“许医师还有事吗?”
“我--我能叫你可航吗?”透过镜片,她看见他那双眼眸写著企盼。
陈可航笑了笑。“可以啊,大家都这样叫我。”
“那……”许医师支支吾吾了半天,才略带著不好意思的神情开口:“可航,你等一下还有事吗?如果没有的话,我想约你去吃个宵夜。我知道这附近有家烧烤很好吃,你--你吃烧烤吧?!”
有些意外这许医师竟然是要约她?她其实也有些饿了,也听其他同事说过那家烧烤店的东西真的很好吃,他的邀约令她心动,但想起她是坐黎础渊的车过来,等等他也会送她回去,这样似乎没办法答应了……
“许医师,我其实也想尝尝那家店的东西,不过我今天是让家人送过来的,等等要坐他的车回家,恐怕不是很方便。”她含蓄地用了“家人”,毕竟她和黎础渊情况特殊,并不适合将关系公开。
“这样……”许医师的笑容僵了。
“真的不好意思,你可能要约其他同事了,设事的话,我先走了。”她淡淡颔首,转身就要离开。
“可航!”虽然被拒绝,但感觉她并不讨厌他,于是他猛然捉住她的手腕。“既然你也想试试那家的烧烤,不如--你打个电话给你家人,说你要和同事去吃东西,然后我再送你回家,这样好吗?”
回首看著自己被握住的手腕,她抬眸,撞进镜片后那双饱含热切和期待的温柔眼眸,如果--如果黎础渊也能用这样的眼神看著她,该有多好?
“恐怕没有办法。”陈可航的眼神略带歉意。“我那个家人比较严格,不希望我太晚回家。”
“严格?难道你还有门禁?你都几岁了,为什么还要对你这么严格呢?是你爸吗?”许医师两手都握住她的手腕了,语声有些渴切。他注意这个女生有好一阵子了,只不过很少和她同一个诊间工作,他好不容易有机会开口约她。
“是--”陈可航咬著下唇,不知道怎么对他说。
“是我。”忽地,一道听来略带泠沉的声嗓,在廊道的另一端响起。
“是……黎医师?”许医师转过脸庞,看著那全身上下充满威严气息的男人。
这男人高大英俊,是院长的儿子,是传阆中康生的未来主事者,他不明白这样的男人,会和她有什么关连?
“她口中的那个家人是我。”黎础渊走近,语声低沉。“许医师,你怎么能在上班时间约女同事,打女同事的主意?”
“呃……”门诊都结朿了,这样还算上班时间吗?“我只是和她聊聊。”
“聊聊?”他瞪著许医师握住她手臂的手掌。“聊聊需要用到手?”他上前一步,一把勾住她纤瘦的腰肢,揽进自己胸怀。“许医师难道不知道本医院严禁医师对护理人员毛手毛脚吗?”
毛手毛脚?许医师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他勾在人家腰上的手臂。谁的手比较毛?
“特别是结了婚的护理同仁。”黎础渊又补了一句。
“结了婚?”许医师讶然,声线扬高。“你是说、说她……结婚了?”
“我有必要骗你吗?”
“可航,你真的结婚了?”许医师难以置信。
陈可航不明白黎础渊这番话的用意为何,更错愕他突然的亲密举止,这样被他搂著,还是在同事面前,让她尴尬又困窘不已。
“是,我结婚了。”她微微低首,直到这刻,她才从许医师震愕她结婚的神情中,隐约明白他约她吃烧烤的用意。
“真的假的?你要是结婚了,为什么从来没听你提过你老公?也没见你老公出现过?你们感情不好吗?”许医师追问。
“我--”她抬首,想著适当的说词时,那搂著她的男人抢在她前头说话了。
“我们感情很好,多谢关心。”黎础渊搂紧了妻子。他神情冷肃,像在压抑著情绪。
方才,见时间已到了九点,该是她下班的时候,知道她得整理诊间,他还在外头多停留了一些时间,然后又进到办公室坐了好一会儿,才踏出办公室寻她,没想到竟让他撞见别的男人邀她去吃烧烤的画面。
他心头不痛快,像自己的所有物将要被霸占一样,他明白他若不出手,她就要被抢去了吧?!属于他的东西,岂能这样被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