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日曜直视蔚天真许久,脸色越来越冷漠,眼中混合著心痛和失望。
蔚天真大方的回视他,等著看宗政日曜拿什么理由来压她。
但是这回她料想错了,宗政日曜只是放开她,迅速的下床穿来。“既然如此,那我明早就离开卫城,永远也不会再来烦你了!”
说完,他快速的离开了。
蔚天真被宗政日曜的言行弄得一愣一愣的。他怎么了?真生气了吗,从认识宗政日曜起,她从没见过他发脾气的模样,这回他是真的生气了,还是又在吓唬她呢?
他应该只是吓唬她吧,若他这么轻易就被激跑,他们也不会纠缠至今。
算了,不想了,反正明天就知道了。
蔚天真拉好被子,闭上眼睛。
不知为何,一整晚她都睡得很不安稳,翻来覆去的直到天明。
隔天,蔚天真一大早就醒了,雪兰进来服侍时,她已经自己打理好一切。
“城主,你今天醒得这么早。”雪兰说道。
蔚天真点点头,正要开口,寝室外就响起了侍卫急匆匆的脚步声。
“城主,宗政领主现在正领著侍卫要离开卫城,伊大人和多位大人正在努力挽留。目前他们在广场上,请城主快前去看看。”侍卫在门外禀报。
蔚天真心一紧,立刻奔出房门,急急的冲往广场。他……他真要离开吗?不会的,不会的!她的心惊疑不定,脚下更加快了速度。
她一到广场,果然见到宗政日曜和他的手下都已准备好要离开。她忙赶到他面前,还未开口,宗政日曜就先说话了。
“蔚城主,感谢你这些天来的照顾,叨扰了许久,我也该离开了。对于我答应要帮忙卫城一事,我不会食言,蔚城主可以放心。我衷心希望卫城能富强起来,也祈望蔚城主能找到自己的幸福,过得很快乐。告辞了。”
说完,他就俐落的上马,低喝一声,带头冲出了卫宫。
“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这样呢?”蔚天真呆在当场,喃喃自问。
“属下也不明白。属下走入广场时,宗政领主就带著人马要离开了。属下询问原因,领主只说出来太久,该回炎城了。”伊应麟向蔚天真禀报。
蔚天真看著宗政日曜离去的方向,好一会儿都不发一言。最后她叹了口气,神情悲痛的离开了广场。
蔚天真低著头走回了寝室,雪兰见城主又走回来,迎上前关心地间:“城主,宗政领主留下了没?”
蔚天真挥挥手,口气虚软的交代:“出去。”
雪兰见城主脸色不对,连忙要扶她,“城主,你不舒服吗?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出去,出去!”蔚天真连声大叫,用力将雪兰推出寝室。关上门,她靠在门板上慢慢地滑到地上,用手捂住了脸。
宗政日曜走了,他真的走了!
此时,蔚天真才感到心在抽痛,她满脑子只有一个疑问:宗政日曜为什么要走?
她一颗心是空荡荡的,彷佛被人抽走了所有力量和精神。当宗政日曜离开时,她想出声叫他不要走,喉咙却乾涩得发不出声音:想冲上前留住他的脚步,她的脚却像是长了根般,定在原地无法动弹。她眼睁睁的看著宗政日曜离去,觉得自己的心就像被他的马踩过般,破碎成一片片。
宗政日曜真的走了,就这样义无反顾地离开了她,离开了卫城。
为什么他要走?他不是会如同以往哈哈一笑,三言两语就让她哑口难辩吗?为何这次他却说走就走,没有狡辩,没有吊儿郎当的赖皮,连回头再看她一眼都不愿。他真放弃她,不要她了吗?
思及此,蔚天真再也忍不住了。她猛地跳起身打开门,不顾旁人惊讶的目光,施展轻功飞越过广场,直往外冲去。
众人都被蔚天真的举动吓得愣住了,伊应麟是第一个回过神的人,他大声的命令侍卫快跟过去保护。
这到底是怎么了?一大早,宗政领主莫名其妙地急急离开了卫城,而城主先是变得失魂落魄,而后又像发了狂般,直往外冲。
城主和领主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蔚天真轻功了得,不一会儿就冲出了卫宫。驻守宫门的守卫见城主身形飞快的掠过,都看得目瞪口呆。
出了卫城,蔚天真飞奔入树林里,约莫过了半刻钟,她眼前出现了一座景色壮丽的瀑布。这儿是她的私密天地,也是她发泄情绪的地方。
来到瀑布前,她身形未缓,直冲向厚重的水幕,穿过了瀑布。
这瀑布后面有个深幽的山洞,山洞顶有个裂口,阳光得以照人,加上瀑布的水气,在洞里形成了一片彩虹的奇异景象。这是蔚天真无意间发现的,她很喜欢这里,每回来到此地,见到彩虹,听到瀑布的水声,就能使她忘去俗世的纷扰。
现在她的心情极不稳定,因此她想藉著水声、虹影来平定心神。她在大石头上坐下来闭目调息,希望能让自己冷静下来。
时间缓缓流逝,飞扬的水花沾湿了蔚天真的发丝,她身上的衣棠也凝聚了一颗颗的水珠;她的呼吸平稳,看来已经平静多了。
但那只是外在的平静,她的脑里仍是思绪狂乱,根本无一刻的安宁。
当一个人的愿望成真时,该是欣喜高兴才对,最少也不会像她这样的心碎伤心!为什么宗政日曜的离开会让她如此的无法承受呢?心如古井的她该是不会为任何人起涟漪才对,为什么她的心湖却掀起了涛天狂潮?
心口上撕裂般的痛苦一直折磨著她,不查出这心痛的起因,就无法解决她的苦楚。
可是……她真能找到答案吗?
***
卫城的臣子都发现城主变了,自从那天宗政领主离开,城主莫名的奔出卫宫后,城主就明显的不同了。
虽然城主照常处理政事,但却变得更冷漠、更少话了,甚至一整天一言不发;他们见到城主这模样,都担心不已。
这期间虽有些臣子旁敲侧击想明白城主的心事,但都问不出任何消息,在不得已之下,伊应麟只好去见老夫人,希望老夫人能出面询问城主抑郁寡欢的原因。
几天后,老夫人让丫鬟请城主到静楼一趟。
蔚天真走入花厅向母亲问安,神色依然冷漠。
“你爱他对不对?”老夫人语气柔和地间。
蔚天真疑惑的看著母亲,不明白母亲这句话的意思。
“真儿,你爱上宗政日曜了,对不对?”老夫人挑明了说。反正厅里没有外人,她们母女也该好好的谈谈了。
蔚天真浑身一震,从阿弟死后,她就不留听娘如此叫她了,何况还是用这般轻柔的声音。而最令她震撼的,还是娘居然会问她这个问题。
看到了女儿的疑惑,老大人笑笑,解释道:“娘见过你们亲热的模样。娘不是有意偷看,是不小心看到的。由你看宗政日曜的眼神,娘看出了你到他的倾心。你早已爱上他了,对不?”
吸口气,蔚天真冷静地回答:“一切都已经过去了,真儿不会感情用事误了正事,请娘放心。”
“你错了,娘倒是希望你能感情用事,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老大人语出惊人。
蔚天真惊异的看著母亲,不相信的低叫一声:“娘!”
老夫人想潇洒的一笑,却忍不住眼里的泪光和语气里的歉疚,“真儿,自你弟弟惨遭不幸后,这么多年来,娘不曾好好的看过你一眼,还将你当成了仇人;娘的双眼一直被恨意蒙蔽,是你的一席话让娘清醒了。你说得没错,你虽活著,却是为了弟弟而活,毫无自我可言。那时娘才惊觉,我们母女岂只是心不连,更已是形同陌路人。失去一个孩子已让我肝肠寸断,难道我还要失去女儿,再痛一次吗?”老夫人顿了顿,拭去眼角的泪,诚恳地道:“真儿,原谅娘!原谅娘这些年对你的苛刻冷淡,若时光能倒回,娘不会让你顶著天威的身分而活,抹杀你追求幸福的权利。你若爱宗政日曜,就勇敢地接受他。真儿,你该有个好归宿,这是娘欠你的。”老夫人再次拭泪,她不知道女儿会不会原谅她,但她必须为自己做的事负责。将一切都跟女儿说清楚,她的心才会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