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人间绝色,再配上如此清丽俏皮的表情,他相信,天下任何男人都没有办法抵挡这样的诱惑。
这辆马车算得上宽大豪华,但隆磬觉得它在不停缩小,让他不自在,不管换任何坐姿,她都能占据他周围仅有的空隙。
属于女子的淡然香气点燃团团欲火,他的情欲在这时,为她狂野。
他很想要这个女人,撇开理智,他的身体诚实呐喊着。
深吸一口气,他压下冲动,语气变得暗哑。“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是货郎。是你自己误会,不关我的事。”
“嗄?”贝勒爷可真不好对付,精得像狐狸似的。
寿雅气鼓鼓地把下巴放到膝盖上,用帕子挡住眼睛,轻声抽泣起来。“狗狗,我对不起你,你如今是不是已经熬煮成香肉被人吃下肚了?呜呜呜。”
“闭嘴,狗还活着!”她竟然为了一只小狗哭?她哭泣的理由让他委实哭笑不得,偏偏瞧她哭得那么委屈,他又忍不住心软,把本不想告诉她的事实说了出来。
“欸!真的吗?狗狗还活着?”她猛抬起头,双眼放光,眼角根本没有泪痕。
隆磬死瞪着她。她假哭,他却呆头呆脑的上了当。
“我又没说我在哭。”美丽的脸上绽出甜笑,小小的梨涡醉人心神。
他将头扭向一边,额角肯筋毕现。
“贝勒爷请息怒。”她赖皮地凑上去,笑嘻嘻地说:“我们这算扯平了,好不好?”
一句温言软语,他高张的怒火一下子就平息下来,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你看,你也知道寿雅脑袋不好,你就别跟脑袋不好的人计较嘛。而且,既然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不如我们尽释前嫌,一起往前看,你说好不好?”狗狗还在他的手上,激怒他,狗狗变香肉,她会哭好久的。
怒气是消了,隆磬仍铁青着脸,摆脸色给她看。
“你好吵。”
见他不耐,寿雅很识相地闭上嘴,乖乖地坐了回去,透过车窗看着道路两旁新奇的街景,不一会,马车停在午门前的广场上。
两人下了车,并肩而立。
“进入这道门,文官下轿,武将下马,我们必须用走的进去。紧跟着我,你可以走慢点,我会配合你,脚实在太痛,你可以把重量偏向我这边。”他很有耐心地低声叮嘱。
寿雅感激地连连点头,将自己半身重量放心地交给他,慢慢举步往前走,每行一步,她都能体会到隆磬尽力的配合。
前面带路的太监频频回头,讶异地看着两人过于亲密的走路姿态,心想这小俩口成婚半年,倒也如胶似漆。
寿雅不禁脸红起来,嗅着隆磬身上好闻的男子气息,心房小鹿乱撞。
他总是臭着一张脸,说话也不是很中听,然而,他不经意流露出的温柔令人相当受宠若惊。
他的照顾,给了她小小的得意、大大的悸动,还有一份很甜蜜的踏实感。
青砖铺就的天街很长,她却希望路再长一点,哪怕走到腿酸发痛也没有关系,被人护在手心里的感觉,真让她舍不得。
自从落水被救起来之后,今日算是她心情最好的一天,她觉得这座陌生的皇城也可爱起来……碧蓝似海的天空,美丽而干净,春风也带着些许情意。
一直以来,失去记忆的她,没有过去,处在错纵复杂的肃亲王府内,犹如悬于高空中,随时都有坠落的危险,她不知道自己该信任谁,不知道该去依赖谁,茫然无措,惴惴不安。
今天,此时,她往下一看,发现隆磬正打开双臂准备接她,不管她似什么方式坠落,都能安全无虞。
她清楚,自己信任得太快,但她无从抵挡心底的渴望啊。
有一个人可以依赖的感觉是那样的美好。
第3章(1)
“请两位在这里稍候。太皇太后正与皇后说话呢!”不知不觉就已到达慈宁宫前的永康门,他们被主事太监拦住去路。
两人只好在门外静候,一旁还有其他几位贝勒及其家眷。彼此无声点头示意,没有人说话,沉静肃穆地等着太皇太后召见。
等待的工夫,寿雅缩在朱墙与隆磬之间道:“贝勒爷,你跟隆达、隆璜很不一样哦。”她突然想到王府中另外两位少爷。
一位长年打骂自己的妻妾,闹得宗祠处都能听到他的夫人或是侧室的哭喊声,而隆璜则好色成性,就她醒来的三个月间,娶回五房侍妾。低调严谨的隆磬,与他们有天坏之别。他不爱女色,不欺压下人,虽然过于严肃,却并不倨傲自大,肆意横行。
“同样都生在王府,为什么你会与他们如此的不同?”她双眸含情地看着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问道。
“我的亲生额娘是阿玛的侧福晋,她生性善良,饱读诗书,从小就教导我跟隆晋,不能践踏不如自己的人。上天给予的力量,必须用来保护弱小的人,而不是欺压他们。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按照额娘说的去做,严于律己,不敢有半分松懈。”瞥了眼那双生气勃勃的眼睛,他心口有了起伏,忍不住与她说起自己的额娘。
“你亲额娘真了不起。”寿雅由衷赞叹,“她比我至今所过到的任何女子都要有智慧呢。”
“可惜,我十七岁那年,她患了重疾,一病不起,早早地离开了人世。”隆磬眉宇间黯然了。如果额娘还在世上,定能指引他走出低谷,摆脱死亡的阴影,他也不至于放逐自己,藉公务逃避现实,明知自己是隆晋唯一可以依靠的人是英薇的阿玛,却没有勇气去陪伴他们。
诸多事涌上心口,他闭上眼睛,重重地握紧拳头。
“隆磬,别害怕,你没有忘记你亲额娘,她的教诲你记在心底,由此证明,她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虽然她的身体入土为安了,可她的灵魂与你同在。”微冷的小手伸过来,紧握住他的。
看他阴暗的侧颜,她的心像刀绞般,疼痛起来。她几乎没有看他笑过,眉关越锁越紧。如果能让他展颜,能让他愉快起来,她愿意做任何事。
陆磬蓦地睁开眼,眼前是那张绝世美艳的脸,甜甜的梨涡对着他展露笑意和安慰。
她如水的眸子里,有担忧、有安慰、有温柔……然而最令他动容的,是那一抹邻阶。
这个女人在心疼他。额娘走后,她是第一个用这种眼神看他的女人。像有硬块梗住喉头,心底又涩又温暖。
“太皇太后,请各位贝勒福晋入内。”公鸭嗓的太监高声唱道。
众人逐一走进永康门。
“康硕贝勒吉祥,这位是贝勒爷府上的三公子吧?”隔寿雅他们半丈远的一对夫妇刚要踩过门槛,太监就热情地问道。
“正是么子萨伦,上一回入京,太皇太后就念着想见见他,今日本贝勒爷便把他也带来了。”康硕回应道。
“是呀,太皇太后今日一早就跟老奴提起公子呢,不愧是来自科尔沁草原的汉子,英朗非凡无人能及,太皇太后见了一定欢喜。”太皇太后是从科尔沁草原嫁来的,对蒙古的王公大臣格外关照。老太监连声奉承。
“高公公过奖了。”
“康硕贝勒快请进吧。”
感觉有人在注意她,低头走路的寿雅猛抬头,意外的对上萨伦的视线。后者正悄悄回头看她。
寿雅一怔。对方的眼神很……古怪,竟让她有些心慌。
萨伦很快扫过她,目光最后定在正与其他人说话的隆磬身上,带着难言的愤懑和仇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