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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铭喜欢艺术,喜欢结交艺文界的朋友,因此才有朴园艺廊和艺术中心,楚骞从上海到台湾,在他手下工作了好几年,近来备受重视,所以在高铭引荐下,认识了许多艺文界的人,相对的,交际应酬也变多了。

  而他被晃点、放鸽子的次数也变多了,连带的心里也生出了怨言……

  蓦地,大门门锁转动,心里的怨言和不满顿时凝聚,末了,楚骞推门而入。

  “说好最晚八点,结果现在已经九点多了。”

  本来不想的,但官赫天还是忍不住抱怨,只做得到克制脸上面无表情,而不是摆太严肃的臭脸。

  “对不起啦,他们一直留一直留,说还有谁谁谁会晚点到……”楚骞在门口一边脱下高跟鞋一边解释,软声道歉。“我已经尽量赶回来了。”

  “骞骞,我们约好见面的日子,你可不可以把其他事情排开?”虽是商量的口吻,但蕴含明显不悦,因为感觉自己在她心里不是那么重要,所以令他很挫折。

  僵凝的氛围瓦解了楚骞挂在脸上的歉然笑意。

  “餐会日期不是我能决定的,这次临时受邀是突发状况……总之,让你枯等,我很抱歉。”她了解等待的滋味不好受,所以不论如何都需要道歉的。

  她不在出席餐会的原始名单中,只是出席者当中有人认识她,好意临时邀她过去,为她介绍更多朋友。要建立人脉就是得靠人引荐,她以为以官赫天的丰富经验,应该能体谅明白的,没想到他似乎不太能谅解……

  官赫天见她垮下俏脸,心里百味杂陈。

  会计较,是因为在乎她,珍惜两人能够相处的机会;可他明明知道她是因为工作而身不由己,却还是不能控制高涨的不悦,想要发脾气……这种时候,她不开心,他也没办法平心静气的哄她。

  他不想吵架,为了避免僵局演变成争吵,他觉得自己最好不要再待在这里。

  “算了,我们今天还是别出门了,你休息吧。”他取消外出决定,起身准备离开。

  “你要走了?”楚骞怔愣的看着他的举动。

  “对。”他答得果决,甚至带了点赌气,但瞧见她一脸错愕,心中又闪过一丝不忍,于是缓和说道:“你工作一整天,下班没休息又耗到现在应该很累了,我现在精神也不太好,所以我们别出门了,我回家,你也好好休息。”

  说完,官赫天努力牵起嘴角,走近她,亲昵轻拍她脸颊,然后走向大门,穿鞋离开。

  楚骞错愕的看着他走掉,小套房里变得一片寂静,陡然揪起的心令她缓缓回神。

  什么嘛,她努力赶回来,结果他却走了?

  她都已经好言道歉,他就不能别计较吗?还耍脾气走人咧!

  哼,反正她也的确累了,不出去就不出去,拉倒!

  拉倒?

  楚骞真能这么无所谓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三更半夜,辗转反侧,心口郁闷,难以入眠?

  道歉无法了事,官赫天失望离去的背影、带着责难的话语,以及明显压抑情绪的表情,萦绕在脑海,令歉疚像根针扎在她心里。

  忽然间,一个想法闪进她思绪,她愕然意识到,现在的官赫天和过去的她重迭了。

  他现在的等待,就是她从前的等待;而她现在的忙碌,就跟他从前的状况差不多……

  之后,他就会跟她一样,日积月累的堆砌不满与怨怼,然后某天就会像火山一样,爆发后就难以收拾。

  想当初,她是多么介意他的忽略与不重视,两人之间的磨擦争吵愈来愈多,好好的爱就这么被磨损,彼此都忘了一开始互许终生的初衷,变成两条交叉线,离对方而去。

  他们现在角色互调,做的都是对方以前做的事……楚骞悚然一惊,昏沉沉的脑袋整个清醒过来。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明知被忽略与苦苦等待的滋味很糟糕,怎么还可以这样对待他?

  如果情况持续,那么他们势必走上以前的路呀!

  已经犯过的错,怎么可以重蹈覆辙?

  命运安排他们再次相逢,是给他们重新来过的机会,倘若没有记取教训,再次错过,那就是一辈子的遗憾了。

  当年硬邦邦的官赫天不懂得退让调整,和倔强的她硬踫硬,但现在的她懂呀,更明白硬踫硬没有好结局。

  毕竟在爱情面前,是不需要逞强好胜的。

  她在乎他,珍惜再次相爱的机会,她愿意修正自己,维护他们的爱情,不再让那些错误来搞破坏。

  第9章(1)

  一般公司行号都是周休二日,上鼎建筑事务所通常也是依国定假日休息的,不过赶图时例外、急件待办时例外、特殊状况例外,心情不好时也可以例外。

  今天是周六,官赫天出现在事务所,就是属于最后一种例外。

  如果昨晚没有跟楚骞不欢而散,照理说,他应该现在还在楚骞的床上,两人一起赖床,赖到肚子饿才出门觅食。

  但很可惜,他昨夜孤枕难眠,心情很荡,一个人没有赖床的兴致,早早就起床出门,先去了趟艺术中心工地关切察看,然后就绕来事务所了。

  事务所一楼的工务组有人来上班,二楼的绘图组也有人在赶图,官赫天一个人待在三楼办公室,没有要紧的事务非处理不可,索性拿出某个还没定案的CASE,重新再设计个备案--可见他有多无聊。

  然而即便他想做点有建设性的事情,仍受到心绪不宁影响,枯坐计算机前,绘图笔没画出建筑线条,反倒歪歪斜斜的写出好几个“骞”字。

  怎么会这么郁卒?

  觉得自己看似有理,又好像无理,有点反应过度,不该跟楚骞发脾气。

  明明她参加的只是餐会,大多都是喝喝咖啡、泡泡茶、吃吃饭,比起他以前酒池肉林的那种应酬,她的交际根本只是小儿科,单纯得很,可他却这么没肚量的生气计较。

  想到这里,他忽然发现,他现在都这么不舒服了,可当时的她却忍受了那么久;况且他的状况还比她严重好几倍,她除了不满他的忽略冷落,还得担心他的身体健康……

  他从前怪她干么老是要跟他吵,现在他完全明白了。

  这种负面情绪要是忍受久了,怕是会得忧郁症吧?

  他现在真懊悔,当初怎么能让她那么难过?这下可好,风水轮流转,现世报来了。

  手机铃声将他思绪拉回,定睛一看,不意竟是他正在想念的心爱女人。

  “喂?赫天,是我。”楚骞劈头就唤。

  “我知道。”他闷闷地应。

  “你不在家吗?”她打过家用电话,没想到他放假却不在家。

  “我在事务所。”他下意识就报告行踪。

  “你会在那里待多久?”她听得出他气还没消,问得有些忐忑。

  “不一定。”

  “喔……那没事了,掰掰。”很冷,冷得她不知该再说什么,索性收线。

  官赫天莫名其妙的瞪着结束通话的手机。

  就这样挂掉了?

  她打这通电话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一点重点都没有。

  他重重吐气,重拾绘图笔,赫然发现自己根本是在鬼画符,立刻删除,新开档案重画。

  就这样,半个小时之后,官赫天终于明白楚骞刚刚打来那通电话,目的是什么--

  “你怎么会突然跑来?”他纳闷的看着她一身枣红色的风衣式连身毛料洋装,足下蹬的是黑色漆面高跟鞋,她抵达的时间跟来电时间相差半小时,可见是早就打扮好准备出门来找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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